林進嘉觀點:病毒會一直聽陳時中的話嗎?

2020-04-16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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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台灣尚未實施普篩,作者憂心若不盡快找出感染者,台灣新冠肺炎疫情恐怕會更久。圖為中央流行疫情中心指揮官陳時中。(資料照,指揮中心提供)

目前台灣尚未實施普篩,作者憂心若不盡快找出感染者,台灣新冠肺炎疫情恐怕會更久。圖為中央流行疫情中心指揮官陳時中。(資料照,指揮中心提供)

新冠病毒蔓延全球,台灣防疫成績為世界前段班,不僅確診數少,死亡率低,國民生活大致未受太大影響,陳時中的滿意度高達九成,更有媒體指出台灣位世界最安全國家前五名,實為國人之幸。然而,不少公衛醫療專家團體不斷呼籲政府,要進行普篩,甚至有入境就集中檢疫的呼聲,但是陳時中仍然一直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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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對指揮中心「居家檢疫方式」與「堅拒普篩」有不同看法:

ㄧ、居家檢疫是讓同住家人暴露在一定風險下

在4月13日陳時中終於認知到,很多的本土個案,都是國外返國者在居家檢疫期傳染給同住家人。但是,陳時中的解決方法卻是希望這些人去住檢疫旅館。4月14日更宣布,如有歐洲、美洲返國者,若同住者有65歲(含)以上長者、6歲(含)以下幼童、慢性疾病患者、沒有專用房間者,入境後應入住防疫旅館。違者有罰則。

花蓮防疫旅館(圖/花蓮縣衛生局提供)
14日宣布,若同住者有65歲(含)以上長者、6歲(含)以下幼童、慢性疾病患者、沒有專用房間者,入境後應入住防疫旅館。圖為花蓮防疫旅館。(圖片由花蓮縣衛生局提供)

對此規定,本人有三點不同意見:首先,家中有長者、慢性病患的居家檢疫者難道就比較毒,比較會傳染給其家人嗎?其實不是。用家中有長者、慢性病患作條件,應是考慮到感染的預後,這背後的邏輯是,家中無長者的居家檢疫者,傳染給年輕家人比較沒關係。這是醫療觀念,並非公衛預防的概念。尤其,居家檢疫者的年輕家人,其社會活動力遠比長者大,如不幸被感染,其散播出去的機會其實更高。

其次,既然是政府要求人民入住檢疫旅館,但政府卻只補助一千元,被強制去檢疫旅館的人民卻要自行負擔數萬元的旅館費用,這對一般民眾恐是一筆不小的負擔,尤其相對於擁有專用房間者,家中沒有專用房間(含專用衛浴)的國人,可能經濟狀況稍弱,但卻必須被強制要求住旅館,這是一種階級不公平。

第三,有專屬衛浴房間的居家檢疫者,就不會傳染給同住家人嗎?指揮中心一直在宣導,「居家檢疫或居家隔離者都須與家人保持一.五公尺的距離,並戴口罩,也不要一起吃飯,反正有多愛他、就離他多遠,以降低病毒傳播風險。」但是,隔離有這麼簡單嗎?大家想想,為什麼在醫院負壓隔離病房照顧確診個案的醫護人員不太會被感染?因為他們有足夠的知識、正確的態度、完整的防護裝備,而且訓練有素。為什麼居家檢疫者一經確診,其家人被感染機率那麼高?大家沒有醫護人員的知識、態度、裝備、訓練,不知道乾淨區和骯髒區;也不像施明德的女兒能夠類似自囚方式居家檢疫,如果新冠病毒存在,檢疫、隔離家中其實就是一個小型的鑽石公主號。現在很少家人因為這樣接觸確診,是因為大多數的居家檢疫者沒有病毒,不是家人十四天都遵守「有多愛他、就離他多遠」!

當記者質疑是否應該全部集中檢疫時,陳時中說,集中檢疫所只有一千個員額左右,要給武漢返國者、移工等等,無法應付全部近萬人的居家檢疫者。這就好笑了,政府擁有千億紓困費用、也有尚方寶劍紓困條例第七條,可以不顧違憲質疑下限制醫療人員、中學以下師生出國,卻無法準備可容納數萬人的集中檢疫隔離場所,由國家負起全部檢疫責任,減少人民經濟負擔與家人被傳染的心理負擔,真是笑話。

20200330-湖北返台「準包機」於29日晚間抵台,檢疫人員確實審核旅客填寫之健康聲明卡及集中檢疫通知書。(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提供)
陳時中表示,目前台灣集中檢疫所只有一千個員額左右,要給武漢返國者、移工等人,無法負擔全台居家檢疫者。(資料照,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提供)

二、不普篩,會不會延長台灣疫情警戒的時間

首先要說明,所謂普篩,不是兩千三百萬人都篩檢。所以,有一個名嘴提出,「23000000÷3800=6052天;6052÷365=16.58年,然後說普篩要16年半才能完成」。大家當成笑話看看就好。

看看韓國,二月下旬疫情爆發,三月初每天以數百人、近千人確診快速增加,成為中國外最大疫區。三月下旬後,媒體已不再報導韓國了,因為義大利、西班牙、歐洲、美國依序吸引了媒體焦點。韓國憑藉的就是「落實大規模檢測、檢疫隔離對策、大數據追蹤確診接觸史,呼籲社會減少群聚」,讓疫情平緩。韓國一天檢疫量能可達兩萬,而台灣至4月10日止,總共採驗不到四萬四。

陳時中說,如果大量普篩,怕偽陰性趴趴走。好像台灣人都不聽話,這個理由根本無法說服人。如果是我們的篩檢人力、醫材不足,那政府要告訴我們,「超前部署」好幾個月了,為何沒有普篩能力與改善之道。而且篩檢量能不足是謊話,因為我們現在每日篩檢的件數並遠遠未達政府宣稱的3800。既然還有餘力,卻連載到確診者的機師空姐都不篩?連中了11人的紐約班機的乘客、機組員全篩也扭扭捏捏?如果是怕普篩後確診增加,醫療無力負荷,那可以輕重症分流處理。

據報導,冰島有系統的普篩,結果無症狀者佔一半,雖然這還有待其他研究證實。但無論幾成,加上無症狀感染者也有傳染力,如果沒能盡量找出感染者,恐怕這個新冠病毒疫情會在台灣警戒較久。現在不普篩(居家檢疫/隔離者、醫護、機組員等高風險者),是因為我們的疫情相對平緩嗎?可是如果我們的疫情相對平緩,為什麼我們的防疫措施(強制戴口罩規定、力推社交距離、勒令停業、觀光區人群減半)卻是愈來愈嚴格?這難道不是因為社區裡存在病毒的擔心嗎?又,難不成要等到社區感染嚴重才來普篩,那會不會像美國一樣,那還是超前部署嗎?

新冠肺炎疫情席捲全球,各國篩檢的標準與規模也引發關注(AP)
新冠肺炎疫情席捲全球,各國篩檢的標準與規模也引發關注。(資料照,AP)

新冠病毒會一直聽陳時中的話嗎?真令人擔心。

*作者為精神科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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