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物語:這個世界我們了解得太少

2014-05-24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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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翠捷運站21日發生隨機殺人事件後,民眾22日到車站前送花致意,祈求亡者安息,生者找到救贖。(余志偉攝)

江子翠捷運站21日發生隨機殺人事件後,民眾22日到車站前送花致意,祈求亡者安息,生者找到救贖。(余志偉攝)

如果犯下捷運隨機殺人事件的凶嫌,真的是個酒測值超高的醉漢,悲劇依然是悲劇,但這個案子可能很快就case closed,我們將不會進入這場靈魂深處的無盡追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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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橫山家之味》中,喪子卻必須如常生活的年邁母親,多年後的祭日仍無法釋懷,「至親死亡卻沒有加害人,你知道有多痛苦嗎」!她的兒子因為勇敢援救溺水的人而殉難;然而,即使凶嫌束手就逮,那些捷運隨機殺人案的受害者,他們的親人又怎能釋懷!

「為什麼」?念高中的外甥女難過的問,這是個既簡單又無比困難的問題,我無法告訴她答案,在我們的人生中,總要有抗拒找速成答案的時刻。但我們的社會與媒體,有可能不跳入這個陷阱嗎?

畢竟,除非我們時時保持警覺,否則,偏見和標籤總是如影隨形。依照演化心理學的說法,從遠古傳遞而來的人類心靈,有個簡單的歸類系統,它幫助我們辨識敵我,提防那些「可疑的人」,避開緊急的危險;但它也帶來恆久的歧視,「前面那輛車開的這麼糟,一定是女人開的」!只是最簡單的例子。

然而,鄭捷挑戰了我們所有的分類系統,他不是流浪漢,讀大學,生長於小康的家庭,就像鄰家的小孩。這讓我們惶惶不安,社會因此暫時失去了可以依靠的認知基礎,難道,將來我們搭捷運或公車時,都要隨時提防身邊那位看起來貌似「正常」的人嗎?

但是,如果我們要從悲劇中找出意義,我們現在最不能做的,就是再創造一個新的標籤系統,或只為了讓我們安心,找出一個簡單的答案,揪出方便的敵人。

如果我們只要速成的答案,從喜歡玩電動玩具、大學生、有不滿傾向等等,每個特性都可以變成一個入人於罪的標籤;就如這一次捷運隨機這殺人事件,剛好在318學運熱潮之後,「不滿的大學生」立即成為一個新的符號,但這是太想當然爾的標籤。

60年代美國研究集體行為的社會學者研究發現,找不到人生意義的邊緣人,如果參加社會或宗教運動,可以降低他們的脫序感(anomie)。現在回頭看這樣的詮釋,出發點其實是相當保守的,在他們眼中,參與社會運動的,都是一些找不到人生目標的脫序人士,和我們現在的公民運動觀點迥然有別。但即使這樣傳統的功能論思考都提供不同的思考點,社運和脫序並非一體兩面,反而可能是互為消長的。

這一次,東海大學為校友鄭捷所發出的聲明,是既勇敢又謙遜的典範,這一份充滿自責的聲明中沒有急著切割,他們也沒有速成的歸因,正因如此,這樣一段話有其重量,「身為一所大學,學校將同時成立專家委員會,邀請社會學、犯罪心理學、教育輔導等領域的專家,為這次事件所引發今日大學校園友善環境問題,進行具體而深入的研討。」

曾經就讀社會學科系的我,深知再完整的學術研究,也只能提供片面的答案。更因此,經歷悲劇後的台灣,我們更需要以謙卑的視角去了解人世,這個人世間的幽微之處,比我們能想像的複雜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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