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佔領立法院行動這個事件來看，可以很明確地下一個論斷：台灣的（代議）民主確實已經失靈，不僅如此，法治也失靈。民主失靈的癥狀很清楚：把本來應該透過民主機制審理的議案，經由政黨的政治力趕出民主審議之外。這等於宣告政黨的政治力取代民主體制而享有對國家事務的決定權，並且是獨斷的決定權。如此，民主怎麼不失靈？
更極端的是，本來從法的角度，服貿協議並沒有出委員會，因為，一串沒有任何證明，也沒有任何人理解的喃喃聲，根本不是一個法律行為，也不可能使服貿審查程序發生法律變化，但這個基本的法規則對於國民黨已經沒有任何規範力。當一個執政黨拒絕承認民主規則，也拒絕承認法律規則，而沒有任何體制環節可以抵擋它時（連勉強扮演這個角色的黨團協商也失去拘束力），法治如何不失靈？
民主除了是一種機制，也是一種內在規範。當執政者的內在規範解體而仍繼續執政時，民主也就解體。今天的台灣就是如此。那麼，對眼前如此鮮明的民主失靈現象，為何會有人覺得難解？唯一的原因，就是對於在這個事件中，沒有認清民主與法治之路被阻絕的事實。之所以沒有認清，很可能便是誤信了執政黨傳播的假知識：國民黨所謂「服貿是行政命令」、「行政權專屬」、「國會無權逐條審查」等等都是虛假與混淆的說法。
其實，服貿並不是唯一的例子。美牛案的決策，其實也是一樣的民主失靈，之所以沒有引發占領行動，原因只在於事件規模不同而已。所以，當我們說服貿事件是一個臨界點時，同時也意味著台灣的民主失靈已經很久。如果還要追問背後的因素，則問題可又多了。媒體沒有能力或不願意揭露事實，人民繼續投票讓早已失去民主內在規範的政黨執政，失能的在野黨，少數權很難得到政治代理的機會，黨政不分，民主轉型不完全，乃至於憲政體制不良等等，既是因，又是果。台灣的民主痼疾不革除，我們就還要繼續民主失靈下去。然而，面對當前民主失靈的急症，如果執政者不回頭，後果恐怕真的會很可悲。
＊作者為台灣守護民主平台理事／中原大學財經法律學系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