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嚴選:當人生沒有出口,村上春樹會瘋嗎?

2015-03-29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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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療傷到追問。自己再次確認自己的身份。周遭再次確認你的身份。這種現代語境下的身份認同,一旦遭遇「我」究竟為何物?再推而廣之人究竟為何物時,當這一古老的哲學命題看似還有最終的詮釋,看似還有「又一村」的美妙前景的時候,村上則毅然決然地把它推向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相助相救的深淵和峭壁。當然,村上絕不會傻乎乎地重複西西弗斯推石頭上山的思路和行徑,而是確信「失去」和「孤獨」這兩塊巨石,終將會砸死人,砸死在這世界上所有的過路人。誰都不能倖免,誰都無法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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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新短篇集裡,渡會死了,美麗性感的M死了,家福的妻子死了,木野沒有死,但他最後放棄一切,來到自己更為迷茫的精神荒原,等於是行屍走肉。年紀輕輕的「二浪」(考大學二次落榜)木樽最後去了美國的科羅拉多州的丹佛做壽司,也是一種精神的死。羽原與不是太太,不是戀人,也不是情人的「山魯佐德」一次次做愛,但每次做愛之後便講一個故事的她,最後不明原因地消失了,當然也可理解為一種對這個世界的「不在」。

身在這樣的世界,人的無力感將人推向了更為深刻更為絕望的失去和孤獨。這裡,失去使你加倍的孤獨;孤獨又使你快速的失去。在《昨天》的小說中,村上寫道:「我也是每天晚上從圓形船窗眺望外面的冰做的滿月。然而,沒有人陪伴在我身邊。我一直是孤單一人眺望它,沒有能夠和任何人分享那月亮的美麗與冰冷。」

在《駕駛我的車》的小說中,家福在妻子病死時49歲。妻子在他以外的男人至少有4人。上床的是一起拍電影的演員,而且都比她小。家福不懂的是,自己深愛的妻子為什麼要和別的男人上床?他一邊在火葬場拾妻的遺骨,一邊在無言中深思這個問題。在妻子去世後,他也碰過幾個女人,但發現還是同妻子交歡時有那種「渾融無間的快慰」。後來他與高摫(與他妻子上床的一位演員)握手。但那手指曾撫摸過妻子的裸體。而且還是「緩緩地,不放過任何部位」。而高摫則對家福玩起說教:如果真要窺看他人,那麼只能先深深地,直直地逼視自己。最後這兩位男人久久地相互對視,並且在對方的眸子裡發現了「遙遠的恒星般的光點」。這裡引起我們興趣的是,一個一言不發,莫名其妙地被突然襲擊,被突然拋棄,被突然受辱的人,在其眸子裡為什麼還有「遙遠的恒星般的光點」?家福的妻子為什麼偏偏患了子宮癌?村上想暗示什麼?家福為什麼又認定與自己的妻子上床的那位男人並「沒有惡意」?高摫為什麼還有相當底氣說出首先要深深地,直直地逼視自己?究竟哪裡出了問題?是體內細胞在當代的變異?還是肉體的節奏在體內發生了某種顛倒?顯然,無論是細胞的變異還是節奏的顛倒,都不是療傷所能解決的。這裡,療傷不再具有任何的積極意義。因為療傷並不能回答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但你太太為什麼和那個人上床,為什麼非是那個人不可?」這個問題是家福的個人女司機渡利提出的。最終家福失去了一切。最後連他本人所剩的那麼一點點意志都被「大浪連根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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