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全球擴張奧步曝光!機密檔案外洩,《衛報》與180位調查記者踢爆不法內幕

2022-07-13 12:00

? 人氣

交通服務平台龍頭優步(Uber)機密檔案外洩,英國《衛報》透過國際調查記者聯盟(ICIJ),將全部洩密檔案與來自29個國家的180位記者分享,共同進行「優步檔案」(Uber File)調查。他們經手的逾十萬份文件透露,Uber過去為求快速擴張,曾不擇手段遊走灰色地帶,與政府、媒體、富豪交好,施壓變更法規,更從事不法行為。

[啟動LINE推播] 每日重大新聞通知

英國《衛報》(The Guardian)取得約12.4萬筆內部文件,內容包括高層主管之間的8.3萬封電子郵件、iMessages和WhatsApp等即時通訊資料,還有大量筆記、簡報、安全報告、請款單等多達40國之間往來的檔案。上述文件建立時間介於2013至2017年之間,正好是創辦人卡拉尼克(Travis Kalanick)擔任執行長、Uber迅速擴張全球版圖時期,文件內容揭示Uber的種種違法行徑,例如欺瞞警察和監管組織,鼓勵司機冒著危險參加抗議,以及私下遊說多國政府要員等等。未來幾日,《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英國廣播公司(BBC)和法國《世界報》(Le Monde)等媒體將發表一系列調查報導。

《衛報》報導,找上他們提供內部文件的Uber吹哨者是麥甘(Mark MacGann)。麥甘現年52歲,2014至2016年在Uber負責歐洲、中東和非洲的政府遊說工作,他說這次決定站出來,背後部分的動機是悔恨,他陳述:「我有部分責任,我是那個和各國政府協商的人,是和媒體一起推動這些行動的人。我告訴人們必須改變規則,因為司機會因此受益,而許多人也會獲得更多賺錢機會。」麥甘話鋒一轉,「但事實證明並非如此,這等於我們實際上在推銷一個謊言——如果你不站出來承認自己在其中的所作所為,你怎麼能問心無愧?」

善用關係遊說各國政要 打造有利發展環境

在Uber無視各國計程車相關法規,企圖打入市場時,麥甘負責政府遊說工作,可說是這項策略的決策核心。根據「優步檔案」的其中一份文件,光是2016年,Uber就計畫斥資9000萬美元打點公關和遊說工作。麥甘負責說服超過40國的政府更動計程車執業法規,大多時候越過市長和交通部門,直接與高位者接觸、磋商,藉此替Uber開綠燈,打造更有利的發展環境,Uber就曾會見當時的美國副總統拜登(Joe Biden)、英國財政大臣奧斯本(George Osborne)、愛爾蘭總理肯尼(Enda Kenny)和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等人。

《衛報》分析,Uber擅長由非官方途徑接觸權力中心,並利用私人關係或中間人施加壓力,或者在幕僚或官員不在場時與政客會面。Uber向義大利、俄羅斯和德國的要人提供新創公司的股份,藉此換取他們的支持,更甚至付給學者數十萬美元,要求他們寫出有利於Uber的研究報告。麥甘指出,Uber輕鬆打通英國、法國、俄羅斯等國高層,這件事「令人陶醉」,卻也「非常不公平」、而且是「反民主」。

法國總統馬克宏。(美聯社)
法國總統馬克宏。(美聯社)

Uber與馬克宏達成秘密協議 卡拉尼克稱「暴力保證成功」

法國的情況又更加複雜,Uber創新的浮動費率模式衝擊傳統計程車市場,3000名計程車司機發起全國罷工抗議、後來更演變成暴動,更讓時任總統奧朗德(François Hollande)的內閣分裂。其中一個陣營的中心是內政部長卡澤納夫(Bernard Cazeneuve),據麥甘稱,卡澤納夫曾叫他去辦公室密談,並威脅要讓用刑事手段讓麥甘坐牢。對立陣營則以時任經濟部長馬克宏(Emmanuel Macron)為首。

馬克宏支持科技、支持商業活動,洩密檔案揭露他與麥甘透過簡訊往來,直到今日都還有連繫。馬克宏成為當時Uber在法國的秘密武器,在幕後協助Uber在法國站穩腳跟。根據《法新社》(AFP)報導,《世界報》特別關注Uber和馬克宏的交流,馬克宏也被指控擔任經濟部長期間,與Uber達成監管方面的「秘密協議」。

手機叫車APP優步(Uber)在許多國家都引發抗議,計程車司機反應尤其強烈(美聯社)
手機叫車APP優步(Uber)在許多國家都引發抗議,計程車司機反應尤其強烈(美聯社)

除了馬克宏與Uber的密切往來,「優步檔案」裡頭另一份關於卡拉尼克的資料激起全球討論。Uber試圖打入歐洲市場期間遭遇大力反彈,比利時、西班牙、義大利等國的計程車司機都發起抗議。法國計程車司機罷工抗議期間,麥甘和英國公關主管惠斯彤(Rachel Whetstone)曾警告,鼓勵Uber司機參與抗議可能受到極右派人士攻擊而身陷危險,卡拉尼克反而回覆:「我認為這是值得的,暴力保證成功。」

麥甘稱卡拉尼克的指示危險又自私,把司機當武器使,企圖讓衝突升溫,「他不是走上街頭面臨威脅、受到攻擊毆打的人。」對此卡拉尼克的發言人全盤否定,並強調卡拉尼克和Uber全公司上下都沒有人願意對司機遭受暴力對待。但「優步檔案」顯示卡拉尼克鼓勵司機參加抗議並非單一事件。2015年3月,一名Uber司機在荷蘭阿姆斯特丹被憤怒的計程車司機攻擊,Uber利用這起事件炒作施壓,換取荷蘭政府讓步。

「我們就是違法」一鍵切斷數據庫 阻止監管機關蒐證

私底下,Uber的高管和員工都清楚自家公司的流氓本質。在「優步檔案」的內部郵件中,員工提到Uber在土耳其、南非、西班牙、捷克、瑞典、法國、德國和俄羅斯等國都「不算合法(other than legal status)」,當時的全球傳播主管霍德建(Nairi Hourdajian)更在郵件中直言不諱:「有時候我們遇到問題,是因為我們就是違法。」

「優步檔案」也揭露Uber如何規避監管搜查。全世界的執法部門都試圖取締Uber,警察或者官員會使用Uber叫車以罰款無牌司機並扣留他們的車,Uber在許多國家的辦公室也常遭受突擊檢查。為此,Uber發展出應對機制,例如遇到突擊檢查時,主管指示IT部門員工一鍵切斷公司的主要數據系統,阻止當局蒐集證據,內部文件顯示一鍵切斷措施至少實行了12次。

卡拉尼克的發言人表示,這項一鍵切斷數據庫的程序,在商界很常見,也並非用來干擾司法公正。而Uber的發言人則說,這項功能「不應該用來阻撓監管搜查行動」並說明卡拉尼克卸任執行長時,公司就停止使用一鍵切斷系統了。

吹哨者麥甘說:「我後悔成為他們的一員,跟他們一起竄改事實、騙取司機和顧客信任,更騙得政治菁英信任。我應該展現更多常識,並試著停止那些瘋狂行為,現在,說出這一切是我的責任,我應該要幫助政府和立法者導正錯誤。從道德上來講,我別無選擇。」

麥甘承認自己是吹哨者後,Uber表示:「我們理解馬克(麥甘)為了個人對過去公司高層的忠誠而感到後悔,但他沒有足夠可信的立場談論現在的Uber。」Uber發表的聲明指出,公司在新任執行長霍斯勞沙希(Dara Khosrowshahi)帶領下已經改頭換面,企圖迴避「優步檔案」揭露的不法內容,只是澄清:「我們不為過往行為辯解,那些事與我們目前的企業價值不符,但我們也請求大眾,將目光轉移到我們在過去五年的成就,以及未來數年的展望,希望大眾藉由這些願景作出評價。」

喜歡這篇文章嗎?

劉俞妗喝杯咖啡,

告訴我這篇文章寫得真棒!

來自贊助者的話
關鍵字:
風傳媒歡迎各界分享發聲,來稿請寄至 opinion@storm.mg

本週最多人贊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