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郵揭密「戰時總統」拜登領導術:不只是一場衝突或危機,更關係到信念與情感

2022-04-09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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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拜登。(美聯社)

美國總統拜登。(美聯社)

俄羅斯侵略烏克蘭戰爭爆發以來,全球高度關注3位「戰時總統」——烏克蘭總統哲連斯基、俄羅斯總統普京、美國總統拜登——的表現。哲連斯基從喜劇明星升格為民族英雄、自由民主捍衛者,普京淪為希特勒、史達林的同路人;那麼,坐鎮大西洋彼岸的拜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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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郵報訪問了24位白宮官員、國會議員、國會助理、外交官與外交政策專家,深入探討拜登(Joe Biden)如何領導美國、領導西方世界,援助英勇奮戰損傷慘重的烏克蘭,對抗窮兵黷武以鄰為壑的俄羅斯。《華郵》指出,拜登的危機領導工作有時縝密規劃、按部就班,有時卻天馬行空、不按牌理出牌,充分透顯他的個人特質。

「老天有眼,不能讓這個人繼續掌權」

3月26日,波蘭首都華沙(Warsaw)的地標皇家城堡(Royal Castle),拜登發表面對熱情的群眾,發表鼓舞人心的演講,接近尾聲時,老人家突然脫稿演出:「老天有眼,不能讓這個人繼續掌權。(For God’s sake, this man cannot remain in power.)」這個人當然就是普京(Vladimir Putin)。

難道華府要推動莫斯科的政權更迭(regime change)?茲事體大,拜登的「失言」讓白宮幕僚與華府國安外交高層緊急動員,猛踩煞車兼消毒。美國是冷戰時期許多國家「政權更迭」的推手或幕後黑手,俄羅斯此次出兵的旗號之一「去納粹化(denazification)」正是要推翻烏克蘭現行政權。普京雖然十惡不赦,拜登雖然說出許多人的心聲,但實在時地不宜。

拜登堪稱美國自老布希(George H. W. Bush)以來,外交經驗最豐富的總統。他擔任聯邦參議員長達36年,長期參與外交委員會,兩度出任主席,輔弼歐巴馬(Barack Obama)8年也對外交工作多所著墨,在全球各主要國家的領導階層都有人脈。

然而這樣一位「外交達人」總統上任第一年卻在阿富汗戰爭上栽了大跟斗,嚴重高估阿富汗政府與政府軍、低估神學士(Taliban)游擊隊,未與北約盟邦充分協調而執意全面撤軍,導致局勢土崩魚爛,引發大規模人道災難,再次重挫美國的國際聲望。甚至有分析家認為,美國對阿富汗的始亂終棄,正是俄羅斯敢於對烏克蘭動武的原因之一。

烏克蘭戰爭,拜登扳回顏面、重振聲威的最後機會

烏克蘭戰爭是拜登扳回顏面、重振聲威的最後機會,但面對的是一個核彈頭比美國還多的強權,歐洲盟邦首當其衝,縱橫捭闔格外困難。《華郵》指出,拜登向來反對軍事冒進,此次對烏克蘭也守住幾道界線:拒絕畫設禁航區(no-fly zone)、拒絕派遣地面部隊參戰、拒絕「轉交」戰機。拜登信誓旦旦,他不會讓烏克蘭戰爭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對於制裁俄羅斯,拜登是謀定而後動,尤其是對於是否要封鎖俄羅斯的石油與天然氣出口。早在開戰之前,美國與歐洲都遭遇能源價格高漲、通貨膨脹惡化的危機,歐洲尤其重度倚賴俄羅斯油氣。因此才有開戰之後的怪現象:歐美一方面譴責俄羅斯窮兵黷武,一方面資助俄羅斯窮兵黷武。到了3月上旬,美國兩黨形成難得共識,並向拜登施壓,拜登這才從善如流,對俄羅斯油氣進口下達禁令,但仍為歐洲盟邦保留自主餘地。

2月下旬,烏克蘭戰爭「滿月」,拜登體認到這場危機將更加惡化,但也擔心悲慘戰況引發的道德義憤與團結士氣,未必能經受得住時間的考驗,有可能疲乏、退潮,以美國為首的盟邦體系恐怕會出現裂痕與挑戰。因此拜登決定親征歐洲,以「盟主」的身分與姿態號召北約成員國長期對抗俄羅斯,釐清北約應如何援助烏克蘭、嚇阻俄羅斯。3月24日,北約領導人峰會在布魯塞爾(Brussels)登場

北約成立迄今73年,成員國從12國成長到30國,包括許多出身蘇聯共產體系的國家,但冷戰落幕之後一度迷失方向與存在感,甚至被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譏為「腦死」。如今,烏克蘭戰爭將北約「打回原形」,展現數十年來僅見的強勢姿態,拜登的領導居功厥偉。

烏克蘭戰爭絕不只是一場衝突、一場危機

另一方面,拜登擁有深厚的宗教信仰背景(天主教),從個人際遇(早年喪妻喪女、晚年喪子)蘊育的同理心關懷,而且與烏克蘭這個國家特別有緣分。因此對拜登而言,「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絕不只是一場衝突、一場危機,而是關係到他個人的信念與情感。

2014年烏克蘭爆發「獨立廣場革命(Maidan Revolution)」,民眾推翻俄羅斯政權,確立「脫俄入歐」的國家發展路線,普京則以併吞克里米亞(Crimea)、搧動頓巴斯(Donbas)分離主義勢力叛亂來回應。當時拜登以副總統之尊主導華府相關政策與工作,曾6度造訪烏克蘭,與時任總統波洛申科(Petro Poroshenko)結下深交。

2015年2月9日,拜登在烏克蘭國會(Rada)發表演說,他後來在回憶錄中形容「那是我在歐洲最重要的演說之」,「我告訴他們,這是一個重大時刻,他們能夠在烏克蘭建立一個真實、獨立、可長可久的民主政體,就像200多年前美國獨立的歷史時刻。」

因此不難理解,為何拜登會祝普京早日下台,在華府還在釐清法律與事實之前,就直指普京是「戰犯(war criminal)」、「一個滿手血腥的獨裁者,徹頭徹尾的惡棍,對烏克蘭人民發動一場悖德的戰爭」。這類「超前發言」往往讓幕僚疲於收拾,但對拜登而言,這些話不是外交辭令,是肺腑之言。

4月4日,俄羅斯在基輔(Kyiv)周邊城鎮布查(Bucha)犯下的戰爭罪行、反人道罪行,隨著一具又一具平民屍體的出現而東窗事發,拜登對記者說:「各位可能還記得,我因為稱普京為戰犯而被指責。結果真相就是,各位看到布查發生了什麼事,他的確是個戰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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