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仲華觀點:棄子還是棋子?

2022-01-07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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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在美國手上只是一枚棋子。圖為美國總統拜登。(美聯社)

台灣在美國手上只是一枚棋子。圖為美國總統拜登。(美聯社)

在棋藝競賽中,棋子怎麼擺往往決定勝負,棋賽中更有一句名言「棄俥保帥」,隨著博弈的廝殺,棋子隨時會轉變為棄子,在中美大博弈中,台灣不會是個下棋者,至多就是顆棋子,並隨時都有可能成為棄子,把自由民主當成標籤不會改變棄子的命運,這個標籤只是強權在博弈當中精心包裝增加勝算的務實的算計,自由民主不可能提升台灣在博弈當中的勝算,即使有也是曇花一現,若把自由民主口號當成唯一的籌碼,那將是極大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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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的仇中策略,能抗拒中國的實體對抗?

很難想像一個無力自保的人,怎麼敢誇稱空頭支票能自救。台灣不是口口聲聲要當自己的主人,成為棋子如何能成為自己的主人?棋子走不出棋盤的限制,不就是虛構出來的自尊?台灣何苦成為中美博弈的棋子?蔡英文領軍的民進黨以仇中、恨中、恐中、醜中,兩度大贏國民黨,並首度以台灣主體完全執政,其後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自由、人權全面地與中國對抗,就勝選而言,民進黨的策略非常成功,然而兩度以仇中換來的勝選,是否有利於台灣長期的發展?仍是一個未知數,最核心的問題是,選戰的勝利是否也必然保證未來台灣人民安全、繁榮、尊嚴?

正如自由主義最大的矛盾就是自由,「擁有自由意志的人民,在完全自由的基礎下,無法對何謂美好生活達成一致之共識,最終會因分岐的見解形成兩股互相敵視的力量」,換言之,自由因本身變調而陷入自由的困境!民進黨以抗中而贏得政權,勝選之後面臨的就是真槍實彈的對抗,對抗意味著雙方實體力量的衝撞!

台灣若選擇衝撞,民進黨口袋是否真有本錢全面對抗、或著台灣能完全輾壓中國在力量上的絕對優勢?台灣執意選擇對抗,就要面臨可能的被征服,對不起,自由不能保證不被征服,若要不被征服,就要獨力具備不被征服的實力!台灣不可能一方面仇視對方,另一方面又請求對方拋善意。

攤開中台間所有可計量的數據,台灣幾無勝算的可能。面對這個現實難題,民進黨不可能提得出備案,當然就是再次玩弄選舉造勢的手段,反正演講台上的說說唱唱無須兌現,用激昂的姿態表演,慷慨激昂地宣稱,台灣是民主自由社會的優質典範、自由主義盟友全力相挺台灣、自由與人權是普世價值及民主是條不可逆的口號、中國式極權是個可怕又無人性的制度!然而對內的選戰招式,跨越國界用來對付中國,真的能讓台灣抗拒中國的威脅?是不是更可能發生,因對抗失利,反而澈底失去台灣得來不易的自由?以追求自由為標的,卻反過來讓原本擁有的自由栽在用錯方向的自由!台灣如此壯烈的不畏中國,很重要的原因是美國背後的支持,若無美國強力支持,台灣哪有對抗的底氣!

美國對台保證可靠嗎?

既然美國支持是如此的重要,非常有必要檢視美國的承諾是否可靠。回溯1979年中美建交的背景、及隨後40年的國際地緣政治的變化,所有的文獻均指出,中美建交是美國為了聯中抗蘇這個大目標,將中華民國這個老朋友棄之如敝屣就是一個十分合理的選擇。1990年蘇聯垮台,中國剛發生天安門事件,台灣正值發展巔峰,台美聯合可輕而易舉做掉中國,為何美國不這麼做?

文獻亦指出,美國為了商業利益,期望中國成為體量更大的日本,以利美國商業帝國的厚實,在此背景下,2000年中國在美國的默許下加入WTO。台灣在美國政客眼中至始至終就是個上不了餐桌的雞肋,從來都不會當成主菜。這個時期美國談論主軸是三個公報,聽都沒聽過六個保證,何以今天六個保證在三個公報前面?是台灣的民主自由突然成為世紀奇蹟?其實主要是2010 年之後,國際的宏觀局勢已經大幅從西方獨大變成東西並進,原本高高在上的美國,突然要跟中國共商大計,這對一向橫衝直撞的美國菁英,情感、理性上都難以接受。

美國撤軍阿富汗,塔利班重新掌權,拜登表示:「台灣是盟友,和阿富汗不同」(圖/Military_Material @Pixabay)
美國撤軍阿富汗,塔利班重新掌權,拜登表示:「台灣是盟友,和阿富汗不同」(圖/Military_Material @Pixabay)

台灣從被出賣的棄子,突然轉變為炙手可熱的棋子,被美國推到浪尖上打頭陣、當砲灰,這個劇烈轉變真的符合台灣利益?911後美國忙於反恐,出兵入侵伊拉克與阿富汗,中國則努力的全方位發展經濟,直到今天已大到足以威脅美國霸權。此時美國突然驚醒台灣是遏制中國的一張好牌、是代理人戰爭的絕佳主角,台灣迅速成為美國兩黨難得共識的焦點,但左看右看,台灣的價值仍然停留在棋子,美國若真的挺台灣,何以連一個遮遮掩掩的一個中國政策都丟不掉,代表處也改不了名,轉個彎找立陶宛來代打正名,豈不非常怪異!而國際的烽火不斷,顯然美國傳統的外交菁英,始終打錯盤算,打了多年沒有意義的戰爭,國際和平並沒有更好,恐怖主義也沒有消失,核武繼續擴散,自大的菁英錯誤連連反而製造出今天美國最大的對手,如果今天中國是最大的對手,不就是這些菁英的失誤?同理,台灣要靠屢屢犯錯的美國外交菁英,不是愚不可及嗎?

美國自由主義背景及其目的

既然台灣把希望完全寄託在美國身上,台灣人不是更應該清楚認知美國自由主義的背景與運作原則?否則台灣極有可能再次發現自己只是棄子!一面倒向美國究竟是否明智?不能指望政客給答案,要台灣人自己思索。至於被當成用恆真理的民主不可逆,更是違背自然科學的悖論,按照熱力學定義,不可逆意味著衰亡,謹守民主是不可逆,等同於死守僵化的教條,是自尋絕路!

美國是個自由主義的國家,高度珍視個人不可剝奪的權利,這種根深蒂固的邏輯為美國干涉那些侵犯其公民權利的國家提供強大的動力,其外交菁英堅信推動自由主義霸權是像一接受真理一樣的明智政策,積極推動自由有助於消滅或弱化專制國家,從而保障美國國內的自由不被邪惡的專制政權所侵犯,講白一點,美國的自由主義霸權是在替自己的安全與利益服務,當美國力有未逮之時,所有對自由的承諾,瞬間被扔進垃圾桶,越南如此,伊拉克、阿富汗不也如此!

美國推動自由主義的原始概念不能說錯,個人擁有自由也不是壞事,但個人自由放在跨國關係中則顯得過於誇大,世界上更多的國家更信賴民族自決,單憑自由主義理念並不能實現世界更安全的目標,反讓美國陷入無休止的戰爭、削弱其實力,也因美國不斷地發動戰爭,在國內就會孳生出軍國主義傾向,一個國家若無力避免軍國主義,必然會傷害其內部的自由,說來反諷,為了強化自由的主張,對外推動自由主義,反倒催生出不利其內部自由的敵人。過去作為唯一超級強權的美國,可以在國際間肆無忌憚地推動自由主義霸權,但在今天俄羅斯以軍事強權之姿重回國際舞台,中國的經濟體量早已到了超車美國的倒數階段,地緣政治的競爭不再是美國說了算,恰恰此時台灣又如棋子般被端上了舞台中央,昔日是棄子,今日被當成棋子,然而沒有硬實力在身,棋子隨時可能變為棄子!

民主不可逆是天方夜譚

台灣檯面上的政客常常把民主是不可逆當成真理,所謂不可逆就是指沒有回頭路,意思就是一旦實施民主制度後就永遠的民主,1989年蘇聯解體前夕,法蘭西斯福山發表歷史之終結與最後一人,福山高調聲稱民主制度是歷史的終點,隔年蘇聯解體,福山的文章一時為之洛陽紙貴,今天來看,福山可能自己都會嘲笑民主是歷史的終結是種妄論,深信民主不可逆,與美聯儲主席保證通膨是暫時現象一樣不可信。民主走的顛顛頗頗,未必是民主的錯,但把民主神格化成為不能質疑的神主牌,就是個錯,如果不能懷疑民主,不就牴觸自由主義的精神?

要理解民主不可逆的不切實際,最好還是從熱力學第二定律來看,在一個孤立系統裡,如果沒有外力做功,其總混亂度(即熵)會不斷增大。總之就是,一切它之外的物質、能量、它都隔絕,這就叫孤立系統,也叫封閉系統,如果繼續在孤立系統裡,繼續沒有外力做功,那熵就是不可逆的。所以不難理解,若民主是不可逆,顯然就是能量持續耗損、亂度持續放大,逐步走向衰亡。羅馬、英國、中國走向衰落,不就是故步自封、消耗能量、亂象不斷,最後轟然倒塌!除非開放的接納外來的能量,民主不可逆不僅不是解藥,反而是引向衰落。

美國立國以來的開放,吸引大量的移民,透過金融換來額外的資源,川普上任後,切斷移民、大打貿易戰、美國優先,看似符合美國利益,其實是在引領敗象,川普當然不懂熵增理論,拜登及傳統的外交菁英懂嗎?看來依然不懂!反觀德國前總理梅克爾16年治理下的德國,看得出是合理兼務實,檢視梅克爾的本業,她是物理化學博士,對於科學和熱力學應有很深的理解,用在國家治理上,就會以務實為主,不至於犯下低級錯誤!

結語

尊重個人自由絕對是好事,但放大到跨國界,高調式自由就未必是好事!同樣的,愈是不可逆的民主,它的混亂就愈大!政治與歷史都能變造,但科學騙不了人,沒有永世不朽的強權,只有代代相傳的詐騙集團,拒當棋子或許沒有選舉紅利,但肯定能避開災難!

*作者為環球科技大學生物技術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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