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百年系列》詩人眼中的世界大戰

2014-07-22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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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沃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說:「詩是強烈情感的自然流露。」戰爭帶給人類生命、情感的衝擊,其他經驗難以企及。一戰期間,英國與愛爾蘭有超過2000人公開發表詩作,有的描述飢餓、受寒的困頓,有的抱怨長官昏庸,當中最常見的戰壕詩作,多來自比利時、法國地區,協約國或同盟國士兵的西線戰壕生活。

戰爭詩(war poetry)的定義是「以戰爭為主題的詩作」,詩作中可見戰爭影響的亦可視為戰爭詩,就像一戰時期的詩人,作品或多或少會受戰爭影響,但多數戰爭詩的討論,仍以第一個定義為主。

戰爭想像的集體轉變

編有《牛津戰爭詩選》(Oxford Book of War Poetry)的牛津大學英文教授及詩人斯托爾沃西(Jon Stallworthy)認為,一戰時期的戰爭詩對於戰爭詩史的重要性,就如同一次大戰之於戰爭史,作品充分反映當時民眾對戰爭想像的轉變。


#3347248 / gettyimages.com

那段時間,人們對戰爭想像與感知產生了巨大變化。斯托爾沃西舉例,戰爭爆發初期,朱利安•格倫費爾(Julian Grenfell)等人的詩作,突顯戰爭帶來的光榮,帶有一種「我們是快樂部隊」的氛圍。(西格夫里•薩松(Siegfried Sassoon)詩作〈Absolution〉,就有”we are the happy legion”的詩句。)

隨著戰事持續演進,人們發現戰爭不如荷馬(Homer)與維吉爾(Vergil)史詩那樣壯麗,普遍的態度轉變,清楚可見於後期詩作的文字與觀點表達,像是最常被提到的威爾弗雷德•歐文(Wilfred Owen)、西格夫里•薩松、艾薩克•羅森堡(Isaac Rosenberg)與愛德華•湯瑪斯(Edward Thomas)等反戰派詩人作品。

悲壯與浪漫〈The Soldier〉

戰爭第1年便英年早逝的詩人魯伯特•布魯克(Rupert Brooke)是一戰前期詩人的代表之一。葉慈(W. B. Yeats)曾讚美布魯克是「英格蘭最英俊的男孩」。他的詩作以理想主義聞名,就讀劍橋國王學院時,便以天賦及出色外貌吸引眾多仰慕者。

布魯克與英國首相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知名作家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及吳爾芙(Virginia Woolf)等多名布盧姆茨伯里派(Bloomsbury Group)文人團體的成員都有來往。

許多評論者認為,布魯克的詩過於多愁善感,缺乏深度,但認同他詩作足以反映英格蘭一戰爆發前的情感氛圍。戰爭爆發後,旅居美國及加拿大等地的布魯克,回國加入皇家海軍,但他1915年前往土耳其加里波利半島(Gallipoli)途中,就感染敗血症而死,得年27歲,可說是英格蘭戰爭損失的青年才俊象徵之一。

〈士兵〉The Soldier

布魯克的〈士兵〉(The Soldier)寫於1914年戰爭爆發前,常與威爾弗雷德•歐文的反戰名作〈甜美及光榮〉(Dulce et Decorum Est)作比較。詩中描述一名英國士兵之死、以及他生命功績,表露對祖國的忠誠愛意。詩中陳述,這名士兵的犧牲及其安葬之地,將成為英格蘭永恆國土;於結尾處宣告,陣亡士兵平靜地回歸英格蘭天堂懷抱。

欣然奮戰〈Into Battle〉


朱利安•格倫費爾1915年發表的〈投身戰場〉(Into Battle),在戰爭初期詩作中,知名度僅次於〈士兵〉。格倫費爾生前喜好戰爭的刺激,認為它能「活化事物」;他曾在信中表示自己「熱愛戰事」,將戰爭視為光榮祖國途徑,這種想法後世已不復見。

格倫費爾因頭部傷勢死於1915年,得年27歲,部分學者認為,若他戰爭前期並未戰死,可能也會像薩松等詩人一般,失去對戰爭的冀望,態度轉而生厭。

〈投身戰場〉Into Battle - 朱利安•格倫費爾


這首詩使用自然意象,襯托「快樂的士兵」依循自然活力,前往戰場奮戰的想像。彷彿戰爭也是大自然一環,為國家奮戰就是光榮舉動。

士兵即救主〈The Redeemer〉

時常頌揚英格蘭鄉間生活的詩人西格夫里•薩松,出身優渥的猶太家庭,曾就讀劍橋大學歷史系,但未完成學業,之後過著英國鄉紳的生活,喜好打獵、打板球,也出版一些詩作。

1915年,薩松從軍前往法國,他的英勇表現贏得「瘋狂傑克」(Mad Jack)的稱號,並2次立功受勳,但隨著戰事拉長,長期參戰讓他心態產生轉變,萌生倦意。

1917年,薩松投書《泰晤士報》(the Times)提出反戰主張稱,那場戰爭如今受到政府刻意且不必要的拖延。戰爭英雄及知名詩人的這番說法,立刻引發公眾議論。詩人同袍格雷夫斯(Robert Graves)拼命說服當局,薩松才以砲彈休克症(shell shock)等精神衰弱理由,逃過軍法審判。

薩松隨後被送往愛丁堡奎葛洛卡戰時醫院(Craiglockhart War Hospital)治療,遇見詩人威爾弗雷德•歐文,對後者創作有很大影響。兩人後來分別回到前線,歐文不幸戰死,薩松則再度受傷,返國修養直至戰爭結束,安享晚年。

〈救主〉The Redeemer

〈救主〉(The Redeemer)是薩松1915年在前線寫的第一首詩,但1916年3月重寫過。詩中呈現從軍經驗帶來的孤立感,以及士兵與平民間的隔閡。他寫道:當「平靜的凡人」(peaceful folk)床上酣睡之時,軍人仍有許多工作要做。

詩中比喻士兵有如救主,為了保護英格蘭與人民的安穩,願意犧牲一己性命。最後一句(Mumbling: ‘O Christ Almighty, now I’m stuck!’)常讓作品被歸類為反戰詩,但也有觀點認為,詩作仍然肯定軍人保家衛國的使命。

恐怖的甜美榮光〈Dulce et Decorum Est〉

反戰詩人代表人物威爾弗雷德•歐文,出生於英格蘭施洛普郡(Shropshire),他的參戰經驗,讓詩作深具震懾感與現實性,作品刻劃一戰士兵的戰壕生活,以及他們面臨毒氣攻擊的恐懼。

戰前,歐文在法國擔任法語及英語教師,開戰發後返國從軍。但戰場上的精神創傷,讓歐文罹患彈震症及精神衰弱。1917年,在愛丁堡奎葛洛卡戰時醫院休養期間,他結識了亦師亦友的詩人薩松與當地藝文人士。

歐文大部分重要詩作,在1918年8月回到法國前線前的這段時間寫成,可惜他重返戰場後,11月便不幸犧牲,得年僅25歲。

〈甜美且光榮〉Dulce et Decorum Est

寫於1917年的〈甜美且光榮〉(Dulce et Decorum Est),描述英國士兵遭到氯氣攻擊的場景,與1名來不及戴上防毒面罩的同袍的恐怖遭遇。詩末結論,任何親身見證戰爭的人,都很難重述那句愛國的陳腔濫調:為國犧牲既甜美又光榮。

這類作品雖是後人理解戰壕苦痛的主流聲音,但當時詩人對戰爭抱持的恐懼及遺憾態度,未能受到今天這般重視。60年代反戰思潮中,這些作品重新被發掘、利用,80年代以後,歐文逐漸成為最具代表的一戰詩人。部分學者提醒,即使詩作可能啟發自歐文親身經驗,依然是藝術作品,而非自傳紀錄,不能代表一戰士兵的總體經歷及感受。

擁戰、反戰非絕對

倫敦大學國王學院英國文學講師達斯(Santanu Das)認為,戰爭詩是藝術與政治的結合;最好的戰爭詩,時常不會清楚地落於擁戰/反戰的絕對二分範疇,而會引領讀者探索更加基礎的問題。時值一戰百年,正是重新檢視一戰戰爭詩的研究及閱讀意義的時機。

除了以往熟悉的反戰派詩人,澳洲、加拿大、印度等地發表的詩作也值得研究,「英國詩作」的多元背景也值得細究;例如薩松來自猶太家庭,羅森堡是俄國猶太移民第二代。小說作家湯瑪斯哈代(Thomas Hardy)與吉卜林(Rudyard Kipling)等人的作品,也該納入討論。

國殤紀念日(Remembrance Day)象徵:虞美人花

為了紀念1918年11月11日結束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及陣亡將士,1919年11月11日英聯邦首度舉行的國殤紀念日,也稱為虞美人花日(Poppy Day)或停戰紀念日(Armistice Day)。紅色虞美人花,是當時募兵、募款的宣傳象徵。由來亦是一首戰爭詩作:《在法蘭德斯戰場》(In Flanders Fields)。

201407222309_Poppies_WIKI《在法蘭德斯戰場》In Flanders Fields

(詩作全文請點選標題連結)

In Flanders fields the poppies blow

Between the crosses, row on row,

That mark our place; and in the sky

The larks, still bravely singing, fly

Scarce heard amid the guns below.

《在法蘭德斯戰場》是加拿大軍醫約翰•麥克雷(John McCrae)在1915年5月的作品。他參與比利時第二次伊普爾之役(Second Battle of Ypres)時,友人海爾默(Alexis Helmer)不幸戰死,麥克雷主持友人葬禮後寫下此詩。

在荒蕪的西線戰場上,虞美人是少數快速生長的花,這種花在翻新土壤會快速綻開,飽受戰爭摧殘的戰場及新翻墓地間,因此就開滿了虞美人。《在法蘭德斯戰場》便描述犧牲慘烈的西線戰場,紅色虞美人花四處綻放的情景。最後一段則寫到,這些戰亡將士的意志,將由存活下來的同袍繼承。1918年1月28日,麥克雷因肺炎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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