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就是比鄉下「高級」?鄉村一定難發展?他用彰化百年小鎮舉例,喚醒土地的老記憶

2018-11-05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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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的秋天,正好是甘蔗採收的季節,農民因為不滿會社的欺壓,所以約定好集體罷工,不下田採收甘蔗。沒想到10月22日一大早,路上厝這個庄頭,傳來「會社帶警察和工人來強制採收了!」的消息。農民們非常不滿,召集人手一起到蔗田去阻止會社採收,沒想到引發了一場激烈的暴力衝突。後來日本警察帶走了一百多位農民,包括李應章醫生等人,也都被帶到警察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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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帶了48人到台中刑務所拘留,接著檢察官並以「妨礙公務罪」及「騷擾罪」等罪名起訴了39人。

這下子整個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台灣及日本內地一時輿論嘩然。日本勞動總同盟的政治部長——麻生久及人權律師布施辰治還特地搭船來台灣協助訴訟,訴訟過程中,從起訴理由到法庭言詞辯論,都有媒體詳細報導。

 

經過半年多的羈押與審判(期間還遭到警察毆打羞辱),李應章等名被告於1926年被判有罪,刑期從一年多到半年不等。

在過去不講人權的年代,坐牢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這些政治犯都被禁止與家人通信,還必須在獄中做苦役。在威權時代,不僅服刑的人痛苦,家屬的壓力也非常大。

劉崧甫先生藉由書寫日記抒發內心的感受,今日他的日記已經由後代家屬提供給學者研究,都留俊太郎跟青年朋友有開日記讀書會,並把研究心得放在網路上供大家參考。

二林事件參與人士於二審之後合影留念。前排左三是李應章,前排左四是劉崧甫先生。(圖/想想論壇)
二林事件參與人士於二審之後合影留念。前排左三是李應章,前排左四是劉崧甫先生。(圖/想想論壇)

李應章跟劉崧甫等人,在獄中飽受折磨,但更糟糕的是,出獄之後,迎接他們的是一連串家裡的噩耗——李應章回到家後,發現家裡因為火災而被燒光,父親又在他坐牢期間去世。然而沒有人敢跟他說,所以李應章來不及見父親最後一面,只能到靈位前叩頭上香。

劉崧甫更是悲傷,由於獄中無法與家人通信,所以他對家裡的狀況一無所知。他剛抵達家門,就看見中庭佈置靈堂,眾親友披麻帶孝,哭成一團。一問之下,才知道這是三弟的靈堂,而父親不久前也逝世了,棺柩都還停在大廳裡。他的悲傷,自然難以言喻。

不過,二林事件喚醒了全台灣農民的反抗意識,眾人不但沒有退縮,反而前仆後繼地進行組織與鬥爭。過不久,高雄的簡吉(國小老師),組織了「鳳山農民組合」,接著又組成了全島的「台灣農民組合」,全盛時期,農民會員高達兩萬多人,以今日的角度來看,都是非常可觀的數字。

但時至今日,台灣社會淡忘了這場重要的農民抗爭事件,就連二林鎮本身也不太重視。目前二林事件現場只立了一個簡易的紀念碑,而二林國小裡面的二林事件紀念館較少對外開放,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

二林蔗農事件參與者劉崧甫(後排右一)、高雄農民運動組織者簡吉先生(後排左二)與人權律師布施辰治(前排中)合照。(圖/想想論壇)
二林蔗農事件參與者劉崧甫(後排右一)、高雄農民運動組織者簡吉先生(後排左二)與人權律師布施辰治(前排中)合照。(圖/想想論壇)

如何繼續挖掘地方的老故事,繼續繼承前輩的精神,發展出具有特色的文化產業,有待大家一起努力。

(註一)所謂現代意義的抗爭,就是知識份子跟農民合作,透過有計畫的組織、教育、宣傳及「不服從運動」,後續還有法庭的抗辯及入獄行動等等,是在「國家體系內」對抗財團與威權政府的抗爭形式。與日本統治初期,類似竹山事件那樣「竹竿裝菜刀」的農民反抗是不同的。

作者介紹|江昺崙

薑餅人。曾經在彰化公家機關服務,台文所研究生。

原文、圖經授權轉載自想想論壇(原標題:【半線想想】百年小鎮的故事(上))

責任編輯/陳秉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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