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名畫其實超好偷？孟克〈吶喊〉 曾兩度失竊，警察智鬥竊賊如電影情節真實上演

挪威畫家愛德華‧孟克（Edvard Munch）的代表作〈吶喊〉，畫中人物雙手抱著頭，露出焦慮而苦悶的表情，令觀者感到不安。無論是電影、音樂、藝術場景等各類媒體，都曾模仿這幅名畫，甚至還被拿來做成鑰匙圈或T恤圖案販售，是聞名世界的藝術圖標。

二○一八年，東京都美術館舉辦孟克展，〈吶喊〉首度來到日本展出，創下六十六萬人次參觀記錄，大受歡迎。

世界級名畫〈吶喊〉其實有五個版本，反覆畫著相同主題的孟克，花了十年的時間繪製五幅〈吶喊〉畫作，其中有兩幅失竊。失竊地點皆位於孟克的祖國挪威，位於奧斯陸的兩間美術館。過了幾年後，嫌犯將畫作各自歸還給美術館，但奧斯陸孟克美術館收藏的〈吶喊〉因受損嚴重，引起藝術迷的熱議與擔憂。

在冬季奧運會開幕式發生的悲劇

一九九四年二月十二日，第一幅〈吶喊〉失竊，這天剛好是第十七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的開幕式，為了彰顯國家的聲望，挪威投入所有的資源舉辦冬季奧運會。在寒冬積雪的清晨六點半，有兩位男子來到收藏〈吶喊〉的奧斯陸國立美術館，在四下無人的時間點，他倆將梯子架設在美術館的外牆，其中一人爬上梯子登上二樓，打破玻璃入侵館內，接著來到距離窗戶一公尺陳列〈吶喊〉的位置，剪掉懸掛畫框的金屬線帶走畫作，再沿著梯子爬到一樓逃離，犯案時間只有五十秒。

嫌犯還在犯案現場留下字條，上面寫道：「感謝不牢靠的保全系統。」

〈吶喊〉失竊的新聞，與冬季奧運會開幕的新聞，一同在世界各地的電視上播放。奧斯陸國立美術館的保全系統相當薄弱，雖然透過監視器能看到嫌犯架設梯子的身影，但當時館內的警衛正專心填寫桌上的值班日誌，完全沒有注意監視畫面。當嫌犯打破玻璃後，館內的警報作響，警衛以為是誤報，沒有確認監視畫面就直接關掉警報裝置。此外，奧斯陸國立美術館的窗戶並沒有設置鐵柵欄等防止入侵的設備，也沒有將畫作牢牢固定在牆面上，僅用金屬線掛起作品。當美術館的保全系統被公諸於世後，宛如在告知嫌犯「歡迎偷走畫作」，如此鬆散的防護措施，引起世人一陣譁然。

此外，失竊的〈吶喊〉支撐體為脆弱的厚紙，以蛋彩及蠟筆繪製而成。如果嫌犯欠缺藝術知識，並且是以金錢為目的而犯下竊案，他們不太可能會將畫作完好歸還，需要儘速展開搜查才行。

挪威警方先確認監視影像，但影像畫質不佳，難以辨識犯人的面貌。加上在現場沒有採到任何指紋，也沒有目擊證人，更沒有收到嫌犯要求館方買回畫作的訊息，使得調查過程瞬間停擺。

倫敦警察廳的美術搜查官登場

在英國，有位名叫查理‧希爾（Charley Hill）的男子，相當關心〈吶喊〉失竊案的進度，他是倫敦警察廳美術特搜隊的搜查員，過去曾以設下圈套的釣魚緝捕方式，成功找回維梅爾與法蘭西斯科‧哥雅的作品。然而，由於竊案是在挪威發生，倫敦警察廳無法介入。 （相關報導： 古代青樓女子才懂的3句行話，流傳至今竟成為現代人常用的口頭禪！你一定也說過 ｜ 更多文章 ）

在竊案發生的幾個星期後，案情有所進展

有位名叫哈伍德（Billy Harwood）的英國男子，他因為販毒入獄，之後假釋出獄。他主動聯繫挪威警方，表示自己認識偷走〈吶喊〉的嫌犯。挪威警方決定與倫敦警察廳美術特搜隊共同偵辦此案，希爾便加入搜查的行列。

由於透過哈伍德依舊無法找到嫌犯，希爾決定引誘犯人現身，他的計畫如下。首先，希爾假扮成位於美國洛杉磯的J‧保羅‧蓋蒂博物館的館員，並透過蓋蒂博物館向黑市流傳「博物館要偷偷買回〈吶喊〉」的消息，表示警方完全不知情。如果嫌犯中計，在交易現場取回畫作的同時，就可以逮捕嫌犯。

不過，此劇本只要有些許的差錯，讓嫌犯產生疑心的話，就會永遠失去取回畫作的機會。在蓋蒂博物館的協助下，希爾化名為克里斯‧羅伯茲，館方還替他製作了假的職員檔案與歷年薪資支付記錄，以做好萬全準備。

美國企業家保羅‧蓋蒂（Jean Paul Getty），創立蓋蒂石油公司，曾是世界第一的富豪。他也是一位藝術品收藏家，曾建立一座藝廊，用來收藏個人蒐藏的藝術品，蓋蒂過世後，由保羅‧蓋蒂基金會經營博物館。蓋蒂博物館擁有龐大的資金，經常收購高價藝術品，在業界名聲響亮。希爾在黑市放出消息，奧斯陸國立美術館暗中請託蓋蒂博物館擔任代理人，提供充裕資金買回畫作，聽起來可信度極高。如果能尋回〈吶喊〉，作為協助找回畫作的報酬，奧斯陸國立美術館同意讓蓋蒂博物館展出畫作一段時間，這聽起來也相當合情合理。由於名畫〈吶喊〉長年來只陳列在奧斯陸國立美術館，如果能借到名畫展出，對於蓋蒂博物館而言是一大利多。這套劇本相當完美，應該能降低嫌犯的疑心。

在四月二十四日，有位名叫烏賓克的畫商，聯繫奧斯陸美術館理事長杜內，他表示：「有位叫做莊臣的客人，他說自己認識能安排歸還〈吶喊〉的人。」搜查隊在懷疑此線索可信度的同時，隔天收到匿名來電，來電者表示已經找到〈吶喊〉部分的畫框，搜查隊決定展開調查。館方與莊臣約好在五月五日，於奧斯陸市區的飯店見面，希爾假扮蓋蒂博物館館員的身分，並沒有遭到識破。經過多次交涉的結果，雙方同意以五十三萬美金的價格贖回畫作，莊臣是位警戒心極高的男子，他雖然一度發現案暗中埋伏的警察，但因為親眼見到希爾事先準備的大把鈔票，便大幅降低了戒心。

交易的條件是同時交換現金與〈吶喊〉，在兩天後的五月七日，希爾搭乘烏賓克的車，從奧斯陸往南，開車一百公里的距離，前往位於艾斯加德斯特蘭（Asgardstrand）的某間度假別墅，嫌犯就是將〈吶喊〉藏在這裡。另一方面，交出贖金的地點為飯店。也就是說，當希爾確認〈吶喊〉為真品並完好如初後，會將放在飯店的贖金交給莊臣。希爾拿到〈吶喊〉並確認畫作是真品之後，假裝打電話給在飯店負責交出贖金的同伴，其實是聯絡正在飯店埋伏的警方。警方進行攻堅，突襲莊臣所在的客房，經過扭打後成功逮捕莊臣，希爾的釣魚緝捕計畫成功落幕。 （相關報導： 古代青樓女子才懂的3句行話，流傳至今竟成為現代人常用的口頭禪！你一定也說過 ｜ 更多文章 ）

〈吶喊〉第二度失竊，為史上首次的槍枝竊案

〈吶喊〉第二度被偷，是嫌犯強行搶劫，在二○○四年八月二十二日十一點十分，當天為禮拜天，奧斯陸市立孟克美術館的參觀民眾相當多。這天，有兩位蒙面持槍歹徒闖入館內行搶，他們持槍對著現場所有人，命令大家通通趴下，制伏群眾後，歹徒粗魯地直接撕下牆上的〈吶喊〉和孟克的另一幅作品〈聖母〉。雖然館內有警衛駐守，但他們看到嫌犯有槍，不敢輕舉妄動。

發生竊案後，傳出令人意外的推測，警方懷疑這起竊案與三個月前發生於挪威斯塔萬格的現金服務中心搶案有關。斯塔萬格搶案造成一名警察死亡，是挪威史上最大的搶案。警方懷疑嫌犯搶走被視為是挪威國寶的孟克畫作，是為了分散警方的注意力，減少調查現金搶案的人員。

二○○六年，警方調查斯塔萬格搶案，逮捕了一名主謀律師，從他的口供得知畫作所在地等有利線索。奧斯陸警方透過線索調閱監視器畫面，並監聽七萬通以上的電話，成功取回〈吶喊〉與〈聖母〉。

然而，〈吶喊〉的受損嚴重，讓人擔心是否能順利修復。尤其是左下角遭液體潑濺，受損嚴重，以保護玻璃破裂的區域為中心，在畫作表面發現幾處割傷。警方尋回〈吶喊〉後，美術館雖短期展出畫作，但沒過多久便將畫作卸下進行修復作業，長達兩年期間。

孟克美術館館長說道：「我們修復到一定程度後就停止作業，沒有潤色修飾。厚紙會比畫布更難以處理，加上孟克所使用的畫紙相當厚，顏料無法從內側滲透到表面。此外很遺憾地，因液體潑濺而受損的區域，已經無法修復了。雖然受損區域依舊顯眼，但強行修復可能讓作品的狀況更糟，這是要特別謹慎處理的地方。」

在竊案發生的四年後，孟克美術館於二○○八年再次公開展出〈吶喊〉。

〈吶喊〉的二度失竊，顯現館方沒有從教訓中學到經驗

從最早的〈吶喊〉失竊案發生後，雖然畫作再次遭竊的發生地點為其他的美術館，畫作的版本也不同，但第二次的竊案，嫌犯是直接持槍搶走作品，顯示美術館的保全系統依舊鬆散。自從發生第二次的搶案後，美術館終於加強保全系統，除了在所有展區加裝監視器，並比照機場的安檢措施，在美術館入口處針對參觀民眾進行安檢。根據館方的保全負責人表示，在二○一○年，為了防止〈吶喊〉失竊，已經投入約四千萬克朗（約日幣六億七千萬）的經費加強防護，像是X光機或金屬探測器等設備，都是預防視覺性犯罪的重要防犯裝置。

如今，挪威的奧斯陸正進行大規模的開發計畫，孟克美術館與奧斯陸國立美術館於二○二○年遷移至面對奧斯陸峽灣的比約維卡地區。當初孟克從埃克伯格的丘陵眺望奧斯陸峽灣時，引發他創作〈吶喊〉的靈感，現在新的孟克美術館也置身於畫中景觀。〈吶喊〉也在其他的美術館以常設展方式展出，作為孟克的聖地，想必能成為新的觀光景點。

希望孟克的〈吶喊〉不會發生第三度失竊的悲劇，這應該是眾人的願望。

作者介紹｜ 藍色日記本 

本名中村剛士，1968年出生，1990年於日本國學院大學文學部文學科畢業。以Tak（タケ）的暱稱設立「藍色日記本」（青い日記帳）藝術部落格。除了發表藝術展覽評論與書評，每日提供豐富的藝術資訊等，也曾在東京都美術館與goo「今日時事」等媒體專欄投稿文章。此外還經常於藝廊、書店、文化中心等場所舉行座談。

著有《最為淺顯易懂的美術鑑賞》（いちばんやさしい美術鑑賞）、《附設咖啡廳的美術館》（カフェのある美術館）等書，並參與《維梅爾會議》等書籍的監修。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PCuSER電腦人文化《消失的名畫：藝術史上歷經磨難或下落不明的世界瑰寶祕辛》（原標題：「感謝不牢靠的保全系統」二度失竊的孟克〈吶喊〉） （相關報導： 古代青樓女子才懂的3句行話，流傳至今竟成為現代人常用的口頭禪！你一定也說過 ｜ 更多文章 ）

責任編輯／蔡惠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