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大便的,幹嘛叫「衛生」紙?一句方言,展現不願向日本帝國妥協的民族驕傲

2016-10-13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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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加坡,擁有執照能夠兜售飾品、飲料、報紙和電話卡的流動小販不到五百人。准許販賣tissue paper的執照其實更不到二十張。如今one dollar阿姨的競爭對手多了起來,許多人是來自緬甸、越南、中國的變相行乞者。如今越來越多養不起家的新加坡人加入了這個行業。他們不知從何處批得大量的tissue paper,有的甚至一包賣一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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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one dollar阿姨那次是在離大學最近的「先驅站」出入口,地鐵站十年前是不存在的。她的身軀在夕陽餘暉裡被拖曳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在放學的人潮裡顯得巨大,卻少有人駐足理會。阿姨依然唱著她自創的歌仔調,唱著auntie, uncle來幫忙。影片記錄她的時間點是十年前。對於產業轉型急速、地景不斷變動的新加坡而言,十年是怎樣的光景?然而對one dollar阿姨而言,彷彿從影片記錄她的彼時開始,時間就靜止不再前進。她的歌詞內容未曾有一絲改變,生活也從來沒有變得更好,如同小島上無法上下流動的階級,人從一出生便定義完成的社經位階。

我跟阿姨買了三包tissue paper。每包都貼著一句聖經裡的福音金句。

Tissue paper沒有母語。它和人們努力緬懷的放屎紙幾乎是不相干的兩件物。

如果沒斷裂的國家治理,在或某個明確的時間點之後主宰了萬物生死的語言和民生政策,它們各自又會擁有什麼樣的暱稱、身分認同和社會傳記?如果以放屎紙「作為方法」,毋須理性批判也不作政策分析,又會激發出怎樣的質問和認同,串聯出怎樣的愛恨,召喚的又是怎樣的一個新加坡?

作者介紹|吳易叡

台灣彰化人。中山醫學大學畢業,曾任職馬偕醫院、玉里醫院精神科。牛津大學衛康醫學史研究所博士。從醫院出走之後埋首檔案,但一直想用人類學方法摸索歷史。曾任教於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歷史系及醫學系,目前為香港大學醫學倫理及人文學部專任助理教授,仍不時下南洋訪學研究。
 
教學研究之餘喜歡到處閒晃,觀察人群。課餘從事文學與音樂創作,曾出版詩集《島嶼寄生》(春暉2003)、音樂專輯《河,賴和音樂專輯》(風潮2005)、譯寫《自由背包客:台灣民主景點小旅行》(玉山社,2014)。(註:近期文章散見「歷史學柑仔店」、「報導者」等專欄。)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行人文化實驗室《赤道上的極地:新加坡微民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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