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成績滿江紅,他仍勵志要登航空母艦:NASA著名雙胞胎太空人,道出逐夢過程

2019-06-10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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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雙胞胎哥哥馬克,都成為了夢想中的太空人。(圖/三采文化)

我和我的雙胞胎哥哥馬克,都成為了夢想中的太空人。(圖/三采文化)

1982年的秋天,我走在馬里蘭大學巴爾的摩分校校園時,對未來的人生已經有了不同的想法。

我以前總是納悶,怎麼大家的意志力都好強大,可以起個大早去上課。晚上狂歡時音樂都還沒停、還有啤酒沒開,他們竟然有辦法先離開。現在我明白了,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而我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這感覺真好。我感覺自己何其有幸可以找到一本替我清楚指引未來的書,所以我下定決心要達成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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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海軍飛行員還不夠呢,我心想,搞不好自己能成為太空人。這可是我這輩子最挑戰、最刺激的目標,我已蓄勢待發。我眼前待解決的問題只有一個:海軍飛行員這個職缺非常競爭,而我的成績是滿江紅。我想成為海軍軍官,但一大票高中學業成績優異的年輕學子都擠破頭想要拿下這個職缺,而且還有美國參眾議員推薦他們進入美國海軍官校就讀。他們的 SAT(美國的學術能力評估考試)成績也非常亮眼。我高中時都在做白日夢跟鬼混,所以接下來的必修課如微積分、物理、工程學背後的基礎概念我通通沒有。而且我知道就算去上補救教學,可能還是會跟不上。

不管我的決心多強,現實就是我學習無方。

我四周都是些可以在教室專心聽課一個小時的學生,他們不但能提出有深度的問題,還會做筆記。他們總是準時交作業,而且還照著規定把作業寫得漂漂亮亮。他們會帶著教科書和課堂筆記做一件事,他們管這件事叫「學習」。如此這般,他們便可以在考試上有優異的表現。上述這些事我通通不會。如果你不曾有過這種感覺,我也很難跟你解釋這感覺究竟有多糟。

此時我哥已經在紐約王角的美國商船學院當大一新鮮人了。我們的外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曾擔任海軍的商船軍官,後來則擔任紐約市消防局的消防船船長。馬克想追隨外公的腳步成為海軍商船的一員,但也不是非做這個工作不可,他覺得在商船學院受教育是個好的開始,有可能由此發展出各種不同的職涯方向,相當不錯。

就我的新目標來看,用紐約商船學院當作跳板似乎也不錯,因為在這裡很有機會可以被任命為海軍。就算我上不了軍官學校,商船學院也有相當制度化的軍事訓練環境,我很需要。最棒的是,我在商船學院已有內應,可以幫助我這個轉學生適應環境。我趁著聖誕假期和就學輔導員預約討論入學相關事宜。

一月造訪商船學院時,我身上穿著衣櫃中能找到的最正式的服裝:卡其褲搭 polo 衫。招生部主任穿著全套的正式軍裝親自迎接我。我這輩子從來沒和穿著制服的軍官打過照面(當然了,警官除外)。

主任請我進他的大辦公室,整個辦公室看上去全由木材打造而成:木家具、木書櫃、木椅、木質船艦模型以及牆上各式各樣的海軍相關收藏品。辦公室遠處的角落站著一只孤單的俥鐘(船上用來傳達指令的通信裝置,扳動時會發出銅鐘般的聲音)。主任看著我的眼睛,問我為什麼想轉學。

「報告長官,我想成為海軍軍官。我的夢想是要開著戰鬥機降落在航空母艦上。」

在我心中,這是個明確又崇高的理想。但我繼續往下講的同時,主任眼神空洞,不斷看手錶,好似已經在想著下一個預約,或在想午餐要吃什麼。他望向我身後的窗戶,沒有直視我的眼睛。我說完之後,他清清喉嚨,蓋上桌上夾著我難看的學業成績的資料夾。

「是這樣的,」他邊說邊嘆了口氣。

不妙。

「你的高中成績很差,SAT的成績比今年大一新生的平均值還低,大學第一學期的表現也不比高中好到哪去。我看不出來你要怎麼在這個競爭激烈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我打算現在開始努力趕上,」我說:「我知道我做得到。至於SAT成績—我當時考前根本沒有準備。如果再考一次,我想我可以表現得更好。」

「我們會看兩次考試成績的平均值,」主任向我解釋:「所以你這次要考滿分才有辦法追上我們學校的平均成績,但就算考滿分,你的平均成績還是太低。」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次面談會變成這樣。

我告訴他自己被兩名警察養大的故事,告訴他父母買的破爛小船,告訴他自己擔任過緊急醫療技術員。我告訴他我讀了《對的事》這本書之後,找到了自己的夢想,也弄清楚了人生的方向。我告訴他我喜歡噴射機、航空母艦、冒險,還有希望可以成就大事的心情。我告訴他我認為商船學院會是這一切的起點。我問他我得做什麼才能讓他改變心意。

主任只是搖搖頭說:「孩子,我很抱歉。這樣的成績是不可能的,你在這裡不會有未來。」他站起身來,說謝謝我跑這一趟,還告訴我他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才見我的,因為我哥在這裡的表現非常出色。他和我握了手之後,便把我請出辦公室了。

走到戶外的豔陽下,我瞇著眼環顧四周,無法相信這一切。我不能跟我哥在這裡一起學習,也沒辦法展開人生新的一頁。從有記憶以來,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想哭

我這下明白了,招生部主任大概常要花時間聽年輕人滔滔不絕地說著遙不可及的夢想,但其實這些孩子根本沒有達成理想所需要的才幹和足夠的動機,對他來說,我跟他們大概沒啥兩樣。也許我真的跟他們沒兩樣。現在我能站在他的角度想了,但他當時的冷漠還是給我很大的打擊。商船學院是我唯一的希望,我覺得要是申請其他學校也只有吃閉門羹的份。想當然,我上不了安納波利斯的海軍軍校。我沒有想好備案。而與此同時,和我同年又有相同目標的其他人都正朝著理想邁進,我這一落後就會是好幾年。看樣子光要拿到入場券就得花好長一段時間—海軍等到最後大概都不要我了。我也知道被任命為海軍軍官是有年齡限制的。

截至目前我人生中的其他成就(例如擔任緊急醫療技術人員)都是順著自己的專長而做出的選擇,不太需要面對自己的弱點。現在這個新目標會暴露我所有的缺點。

在馬里蘭大學巴爾的摩分校的第二學期,我選修了更困難的課程,督促自己努力學習,這可是史無前例。還記得微積分預備課程的第一堂課,我走進教室時心想:「不成功便成仁。如果我不能證明自己可以搞定這門課,就只能停在原地打轉了。」第一個學期時,我修了最簡單的數學課:代數(因為這是必修),然後險些被當。我修的課會用到先前沒學好的科目,而且我還必須表現更好,要非常好才行。

第一堂課結束後,我坐下來寫作業。我必須強迫自己黏在椅子上,但腦子一直在想著自己得去另一個房間做這個、做那個,給自己找藉口離開宿舍。我得削鉛筆。我得裝杯水。不過我最後還是留在椅子上。我強迫自己反覆閱讀課程內容,但我還是看不懂,因為裡面有很多早在高中就該弄懂卻沒有弄懂的術語。我強迫自己把習題給解了,雖然我很確定比較簡單的題目都答對了,但難度較高的題目還是讓人一頭霧水。我寫完作業時已經很晚了,我也試著不去想班上其他人可能只花了十五分鐘就快速解完了所有習題。我努力專注在自己設下的目標上:讀完指定章節、解完指定習題。

我都做到了。我關上燈,感覺自己總算開始可以有所改變了。

過了幾週後,寫作業好像變得簡單了一些。雖然寫作業很像去撞牆,但上週讓我痛不欲生的某些內容現在好像開始有點通了。我拖泥帶水地多解一題,整體學習過程的痛苦程度就降低了一點,我的學習也更扎實了一點。要好好坐在椅子上仍是個大挑戰,最後我的學期成績也只有B-。不過B-對我截至目前的人生來說,已經是個重大的里程碑了。我下定決心要學習困難的知識,而我成功了。

與此同時,我也向兩所學校提出了轉學申請:羅格斯大學和紐約州立大學海運學院。這兩所學校都在附近,在這兩所學校就讀都有機會被任命為海軍軍官。

紐州大海運學院是位於布朗克斯的小型軍事學校,建校目的是為了在海運產業中訓練出船務官。這是美國第一間海運學院,校舍建在史凱勒碉堡上。史凱勒碉堡的建設是為了要在一八一二年戰爭的餘波中,保護曼哈頓免受海上襲擊。我在申請學校時完全不知道這些事,只是我夠格申請的學校也沒幾所,而海運學院是其中之一。紐約州立大學發入學許可給我時我立刻接受了。我的學期平均成績只剛好低空飛過通過門檻。

那時我還不知道羅格斯已經拒絕我了。羅格斯的通知信寄到家裡時,我父母打開看了,看完後他們就把信扔了,沒告訴我。他們不想看我難過。我父母就這樣守著這個祕密好幾年,直到我被選任成為太空人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才知道這件事。

1983年的夏天,我來到了史凱勒碉堡。我知道這一年的課程會先從兩週的新兵訓練開始,但對於訓練的實際內容,我只有粗淺的概念,大多都是從電影看來的:剃頭、被學長當面臭罵、踢正步、不斷反覆清潔鞋子或皮帶頭等東西。而事實證明,我預想的情節完全正確。

紐州大海運學院的校園出奇地美,校地位在長島海灣和紐約東河中間的一塊土地上,其上是窄頸大橋。這塊未開發的土地保存完好,位於莊嚴的舊碉堡上,四周環繞著許多新大樓。搬入校舍的第一天,我身上只有一台老式音響,以及旅行者樂團、布魯斯.史普林斯汀、迷幻搖滾樂團死之華和英國搖滾樂團超級流浪漢的錄音帶。我找到我的房間,是個米色的小方室,裡面塞了兩張單人床、兩張桌子、兩個衣櫃。我室友已經在房間拆行李了。他自我介紹,說他叫包伯‧克曼。包伯很友善、很外向,常露出苦笑,說話很賤但很好笑。我們一邊整理一邊小聊個幾句,彼此互相熟悉一下。

「那你畢業以後要做什麼?」包伯問。

「我要當太空人。」我臉上不帶一絲笑容,直視著他的眼睛回答。因為我想要從自己開始,認真看待這件事。包伯瞇起眼睛,上下打量我。

「是喔?」他說。

「是。」我故作嚴肅地回答。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嗯,我要當印度餐廳的廚師。」

他一邊說,一邊狂笑。當時我覺得他很討人厭,但後來我們成了好朋友,再回想起他當時的反應,我們都覺得很好笑,尤其是在我真的當上太空人之後。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三采文化《我在太空的340天》

責任編輯/李頤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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