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從與抗爭之外的第三條路──「不信任時代」的日常公民起義指南

2018-10-07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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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10日,川普當選美國總統,全美各大城市爆發抗議人潮。(美聯社)

2016年11月10日,川普當選美國總統,全美各大城市爆發抗議人潮。(美聯社)

民主社會的好公民應該是什麼形象?除了定期投票行使「責任」,還能用什麼方式參與政治?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公民媒體中心」主任、公民新聞網站「全球之聲」共同創辦人佐克曼認為,民主社會需要兩種公民,一種是支持政府的人,另一種是在制度發生問題時勇於改變的人。而且除了在體制外反抗或者加入體制,佐克曼還提出第三條路:「激進的體制派」。無論選擇成為哪一種人,最重要的是採取行動,讓世界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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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克曼(Ethan Zuckerman)受邀來台參加台灣公民團體「零時政府」(g0v)2018國際雙年會,6日以「酸民起義」(Mobilizing Mistrust)為題,分享他對當代公民運動的觀察。佐克曼指出,全球正經歷一個「不信任時代」,人民對政府、企業、學校、宗教等社會制度充滿懷疑。儘管人民確實有充足且正當的理由,懷疑現存的社會制度,但這樣的不信任卻也漸漸侵蝕人民與公民社會的連結。

零時政府(g0v)國際雙年會:美國公民新聞網站「全球之聲」共同創辦人佐克曼(Ethan Zuckerman)(簡恒宇攝)
零時政府(g0v)國際雙年會:美國公民新聞網站「全球之聲」共同創辦人佐克曼(Ethan Zuckerman)(簡恒宇攝)

僅18%的人相信美國政府 2017年政府信任度跌至史上最低

美國權威民調單位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在2017年底指出,2017年民眾對政府的信任度跌至史上最低,僅18%的受訪民眾表示他們信任政府。而在1964年所進行的同樣調查,則有高達77%的受訪民眾表示信任政府。美國全國選舉研究(American National Election Study,ANES)自1958年開始進行政府信任度調查時,當時約有四分之三的美國人表示他們相信政府。

1960年代越戰期間,民眾對政府的信任明顯下跌,並隨著1970年代水門案爆發持續下降。1980年代中期民眾對政府的信任度回升,但在1990年代中期又再次下降,直到90年代末期,隨著經濟成長對政府的信心才跟著增強。2001年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發生後不久,民眾對政府的信任度飆升到30年來的新高,高達55%信任度,但立即下滑。自2007年後,民眾對政府的信任度幾乎都不超過30%。

反抗的存在才能創造有彈性的政府

抗議警方濫殺黑人的民眾高舉標語。(美聯社)
抗議警方濫殺黑人的民眾高舉標語。(美聯社)
抗議警方濫殺黑人的民眾高舉標語。(美聯社)
抗議警方濫殺黑人的民眾高舉標語。(美聯社)

佐克曼指出,民眾對政府的不信任感還蔓延到企業和社會,形成一種對「體制」的不信任,消費者不信任企業,病人不信任醫院,學生不信任學校等,集體的不信任感產生了公民反抗運動。佐克曼以1786年的「謝司起義」(Shays' Rebellion)為例指出,打過美國獨立戰爭的軍官謝司(Daniel Shays)因為不滿麻州政府漠視農民,亂收選舉人頭稅,佔領了當地法院,防止法院審判並監禁債務人。雖然起義軍領袖最終被州政府逮捕,但不久後就被赦免,領袖們受到民眾的讚揚,州政府更在起義地點豎立一座紀念石碑,這座石碑就在距離佐克曼家40公里外。

1786年的麻州「謝司起義」(Shays' Rebellion)的紀念碑。(John Bessa@wikipedia/public domain)
1786年的麻州「謝司起義」(Shays' Rebellion)的紀念碑。(John Bessa@wikipedia/public domain)

佐克曼笑說:「我來自一個在反抗中誕生的國家,反抗的存在才能創造一個有彈性的政府。」他認為,民主制度需要兩種公民,一種是支持政府行動的人,另一種則是在制度出現問題時,勇於改變發聲的人;一種是「體制派」(Institutionalist),另一種是「起義派」(Insurrectionist)。「體制派」認為社會進步應透過現有的組織推動,例如透過參選、投票。「起義派」則認為,目前的體制出現問題,因此要嘗試建立更好的體制,或者廢除某些體制。

近年來在美國及歐洲政壇活躍的極右派政治人物如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英國獨立黨(UK Independence Party)前黨魁法拉吉(Nigel Farage)因為反體制的言論,經常和「起義派」畫上等號。但佐克曼強調,起義不分左右,2011年的「佔領華爾街」(Occupy Wall Street)運動就是左派起義的例子。

起義與順從的第三條路:「激進的體制派」

除了在體制外反抗或者加入並順從體制,佐克曼以他的好友佛斯(Adam Foss)為例提出了第三條路:「激進的體制派」(Radical Institutionalist)。佛斯曾是紐約州薩福克郡(Suffolk County)的地區助理檢察官,多年經驗讓他發現,美國監獄中八成罪犯都是出身貧困的有色人種,他們因為吸毒、偷竊等被送進大牢,美國政府每年花80億美金在監獄修繕和維護,然而源源不絕的罪犯讓體系面臨崩潰。

佛斯想到的辦法是,透過社區服務,讓輕罪犯人能以社區服務替代坐牢,不僅回饋社會,矯正行為,還能給犯罪者第二次機會。佛斯選擇在體系內推動改變,讓司法更貼近正義。

改變世界的日常公民起義

2017年11月15日,澳洲同性婚姻合法化公投結果出爐,超過6成民眾力挺同婚,澳洲可望成為「彩虹國度」(AP)
2017年11月15日,澳洲同性婚姻合法化公投結果出爐,超過6成民眾力挺同婚,澳洲成為「彩虹國度」(AP)

佐克曼指出,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印度聖雄甘地(Gandhi),但卻能從日常生活的小實踐中做到公民起義,例如更換臉書大頭照、分享與你價值相近的內容,或是像「#MeToo」運動,勇於分享你的故事,讓其他經歷相同遭遇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孤軍奮戰。透過日常的行動改變「習慣」(norm),長久下來就能改變法律(law)。2015年6月,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宣布全美同性婚姻合法化就是最好的範例,「最重要的是採取行動,讓世界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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