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甫觀點:朱立倫想選總統,如何排開「路障」?

2023-02-24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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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主席朱立倫總統之路多坎坷。(柯承惠攝)

國民黨主席朱立倫總統之路多坎坷。(柯承惠攝)

朱立倫想選總統,不只在台灣人盡皆知,海內外所有關心的華人,甚至美國辦事處也都瞭若指掌。然而,朱立倫仍然要選總統,朱立倫仍然在進行選總統的準布局,絕大多數人就未必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不相信的理由很簡單,因為都認為朱立倫絕對選不上總統,而且如今藍營已有侯友宜和郭台銘候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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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站在朱立倫的視角,所謂現在年輕,下次還有機會的引導,遠比不上把握今朝來得有吸引力。在朱立倫復出,首次對戰張亞中的黨主席選舉親身經驗,事實告訴朱立倫,當時張亞中相當高的黨意、新聞報導和網路聲量,都不過是過眼雲煙,如今的張亞中不只對朱立倫完全構不成威脅,甚至毫無群眾基礎。

同樣的,在上次九合一縣市長及議員的大選,朱立倫很清楚的看見,在討厭民進黨的號召下,藍營支持者可以輕而易舉地被團結到相對能贏的在野黨候選人身上,而無論這個候選人是否有能力,無論投票給國民黨的是否討厭朱立倫,最後開票結果,提名的國民黨候選人輕易收割,最後轉化為增強黨權的能量。

在朱立倫的過往經驗中,記憶最為深刻的韓國瑜以及曾經強大的韓流,無論當年多麼聲勢驚人,一來韓國瑜已經屢屢錯過復出的機會,再想重現韓流已完全不可能,二來原本的韓粉不僅許多都已不對韓國瑜繼續堅持,甚而絕大多數的韓粉,在面對國民黨和民進黨的競爭中,都只能支持國民黨,即使同時面對柯文哲民眾黨的挑戰,九合一的選舉結果都向朱立倫證明選民會把票投國民黨。

如果朱立倫想選總統,而且要實現總統夢,擋在路上最大的障礙是侯友宜,還有原本的郭台銘。郭台銘之所以成為朱立倫的某種過去式,甚至不構成威脅,是因為郭台銘說出在等國民黨的一套辦法,以及公開表示願意代表國民黨參選總統後,因為嚴重暴露出身邊缺乏政治幕僚,以及自身政治歷練嚴重不足的弱點,國民黨立委和媒體已經讓郭台銘身受重傷,郭台銘的高聲望已嚴重受創。

因此,站在朱立倫的立場,郭台銘如今只能算是不穩定因素和不確定因素。而即使郭台銘往後再想反撲,短期來說朱立倫可以借侯友宜的手打郭台銘,長期來說郭台銘相當可能因為時間流逝,讓自身的社會能量持續耗損到不足為懼。

自九合一大選後,朱立倫便藉著協助王鴻薇在原蔣萬安的中山選區補選的名義,藏身在王鴻薇的選舉之後,即使對王鴻薇的選舉完全起不到正面作用,但如此一來,便讓朱立倫獲得了從11月底一直到1月的政治空間。隨之再以協助林明溱南投立委補選的名義,再次藏身到林明溱的選舉之後,如此又獲得從1月一直到3月初的政治空間。之後隨著陸續釋放關於侯友宜最可能表態的時間點是在市議會質詢後的6月,朱立倫再次獲得3月初一直到6月的政治空間。

時間對朱立倫極其重要,因為朱立倫即使想選總統,就算朱立倫宣布參選總統,都只能立刻遭到侯友宜和郭台銘支持者的批判,政治生命立刻會毀滅。因此,對朱立倫來說,在郭台銘尚未表態前,最好的策略便是藏身在侯友宜的身後,展現支持侯友宜的表面姿態。如此一來,朱立倫便能間接利用侯友宜現有的高聲量,進而排擠或排除其他黨內的競爭者或批評者,進而爭取更多時間。

在郭台銘表態參選且相當程度社會聲望受到重挫後,朱立倫已經沒有立即處理郭台銘參選的問題,因此只要讓國民黨能統一意見在由黨主席徵召的名義下,朱立倫就能使自己處於最為關鍵,某種程度人人爭捧的制高點。確實,完全沒有百分百的道理要舉辦初選,但恐懼因初選而分裂,進而因恐懼分裂而拒絕初選,轉向由黨主席徵召,朱立倫作為黨主席便獲得最為關鍵最為重要的黨權。

站在朱立倫的角度,最有利的態勢,便是放任黨內亂成一團,甚至郭台銘的支持者轉去批評侯友宜,侯友宜的支持者轉去批評郭台銘,偶而朱立倫再出來扮演和事佬。只要侯友宜和郭台銘持續處於耗損的狀態,朱立倫就能盡可能地持盈保泰。當然,朱立倫明確知道自己的形象極差,因此並不尋求立即的改善。

朱立倫不會去否定郭台銘參選總統的可能性,即使郭台銘已經在社會形象上受到重創,朱立倫也不會否定郭台銘,甚而會鼓勵郭台銘繼續努力。只要郭台銘努力,期盼郭台銘選總統的支持者才有可能批評侯友宜。同樣的,侯友宜因為民調高和深獲民代普遍支持,侯友宜既然如今不敢表態,坊間也多認為侯友宜直到六月才可能表態,朱立倫便能把握侯友宜在六七月民調可能墜落的機會。

歸根結柢,全台灣最熟悉侯友宜的就是朱立倫。從朱立倫的視角,侯友宜面臨的障礙並不少,自己完全不需要主動成為侯友宜的障礙。剛好相反,表態支持侯友宜並藏身於侯友宜身後,能讓朱立倫借力使力,獲得最大的政治能量以及最無庸置疑的政治制高點。但民調隨時可能變化,2月到6月能發生很多事。朱立倫既然無法也不具備阻擋侯友宜的能力,只能等待侯友宜自己產生變數。

從九合一大選結束後,直到2月,陸續出現林奕華由大安區落跑或轉進成台北市副市長,以及國民黨籍台北市議員試圖落跑或轉進爭取立委提名等事件,這些必然讓國民黨背負落跑罵名的諸多情況,朱立倫都選擇不介入。朱立倫既未介入或嘗試影響林奕華轉任台北市副市長的人事案,也坐視議員轉進爭立委。但對侯友宜來說,光離開新北市已有壓力,當落跑立委團的母雞更是場災難。

從朱立倫的視角,侯友宜如果想選總統,只能通過被朱立倫徵召一途。因此,朱立倫相對掌握了主動權,侯友宜則是處於相對被動的位置。侯友宜如果辭職新北市長再去選總統,在辭掉新北市長一職後,將出現市長補選的尷尬窘境,換句話說,在投票選侯友宜當總統前,全台灣會先目睹新北市民選新北市長。即使國民黨籍的新北市長候選人能順利誕生,侯友宜作為總統候選人在民進黨的集體炮轟下,勢必處於無比尷尬的境地。而倘若新北市長補選是在爭議聲中,進而在侯友宜競選總統期間,竟出現新北市藍天變綠地的情況,雖然不必然等同於侯友宜會在總統選舉中落敗,但侯友宜總統夢恐怕也已耗損一大半。

因此,侯友宜最可能的選項,便是帶職參選總統,亦即比照韓國瑜模式請假。侯友宜當然已經在新北市待了許多年,完全無法跟韓國瑜剛選上的情況相比擬,但侯友宜仍會面臨落跑的批評,這也是侯友宜至今努力想避免及緩和的政治情勢。如果侯友宜必然存在落跑爭議,再加上國民黨議員有數名從議員職位落跑參選立委的小雞,侯友宜和國民黨小雞們就會共同讓國民黨背負落跑政黨的罵名。當新北市長和議員們紛紛從崗位上請假參選,侯友宜處境會很艱難。

侯友宜所仰仗的是高民調,對藍營菁英和民眾而言,之所以支持侯友宜,最大恐怕也是唯一的原因,便是因為侯友宜擁有高民調,因而被認為是最可能打敗民進黨的最佳總統候選人。但從朱立倫的角度,所謂民調隨時可能產生變化,尤其當侯友宜如今特別被放大檢視時,更別提郭台銘的支持者或許可能對侯友宜提出更多的挑戰和批評,侯友宜民調不只是可能有變化,而是已經在滑落。此外,當侯友宜面對媒體關於選總統的相關問答,侯友宜每一次回答自己是新北市長,自己會認真做好市政時,形同反覆向新北許下承諾,形同自我消耗。

朱立倫想選總統,只需要把握住兩個關鍵,第一是維持長時間躲在侯友宜的身後,展現支持侯友宜的姿態,借由侯友宜的聲量來壓制其他批評者和質疑者。第二是密切關注侯友宜的意向,侯友宜並非絕無可能動搖,並且繼續維持如今是新北市長,會繼續專心市政的說法,而絕口不提任何選總統的相關話語。只要侯友宜的民調下滑,進而導致侯友宜退縮,就出現朱立倫參選總統的機會。

朱立倫如果當頭站在參選總統的位置,立刻就會身敗名裂,反之,當朱立倫以支持侯友宜的名義,壓制黨內其他的競爭者,同時就能迴避所有媒體的批評聲浪,當媒體和民眾因焦慮把壓力轉到詢問侯友宜上,便能形成削弱侯友宜正面形象和高民調的循環,萬一侯友宜最後決定不選總統,在黨內完全看不見其他競爭對手,郭台銘也因和侯友宜與媒體的消耗而失去意願,朱立倫就會成為國民黨唯一的總統參選人。此時的朱立倫不是政治精算師,而是所謂後援投手。

這是朱立倫唯一參選總統的可能性。當朱立倫真的代表國民黨參選總統,藍營菁英和國民黨支持者,包括中間選民和年輕人立即會面臨選擇,既然民進黨執政很可能造成兩岸爆發戰爭,既然討厭民進黨是最大的公約數,那麼要避免讓民進黨繼續當選總統,要完成下架民進黨的目標,就只能把選票投給朱立倫。

*作者為財團法人民意調查文教基金會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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