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向第三任總書記,習近平準備好了嗎?日經:台灣問題沒進展、中國經濟又放緩,他還沒取得連任正當性

2022-02-03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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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新華社)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新華社)

「就在普京出席北京奧運開幕式的那天,俄羅斯部隊果然越過邊境、正式展開軍事行動。」這並非北約擔心的惡夢場景終於實現,而是發生在14年前的歷史事實。那場奧運確實在北京舉行,不過卻是在2008年的夏天;俄軍也真的越過國境,不過進攻的卻是另一個前蘇聯加盟共和國喬治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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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成歷史,不過喬治亞遭到俄軍攻擊前夕的一切,卻讓人有強烈的既視感:喬治亞選出了親美總統後,積極推進加入北約進程,引發俄喬關係緊張。俄軍在兩國邊境附近集結兵力,不過宣稱只是舉行「2008年高加索前哨」(Caucasus Frontier 2008)演習。

如同今日烏克蘭與境內頓巴斯(Donbas)地區的獨立爭議,當時喬治亞與其自治州南奧塞梯亞(South Ossetia)也有類似摩擦。2008年8月8日北京奧運開幕當天,喬治亞出兵攻擊南奧塞梯亞,伺機而動的俄羅斯也隨即越過邊境,雙方戰火蔓延到喬治亞其他領土,史稱「南奧塞梯亞戰爭」。

南奧塞梯亞首都茨辛瓦利保留戰時的坦克遺骸(簡恒宇攝)
南奧塞梯亞首都茨辛瓦利保留戰時的坦克遺骸(簡恒宇攝)

讓烏克蘭心生不祥的奧運盛會,其實還不只這一屆。

除了與頓內次克(Donetsk)、盧甘斯克(Luhansk)的烏東戰事至今沒有結束,烏克蘭確實已經失去了南部的克里米亞。而且俄羅斯吞併這塊飛地的時機,恰好是在2014年索契冬奧的閉幕式之後。2008、2014,然後是2022。如今輪回北京舉辦冬季奧運,但是奧運精神標榜的和平與友誼依舊未能在烏克蘭國境線上實現,俄羅斯又在這裡集結十多萬大軍,「演習」甚至一路延伸到距離基輔不遠的白羅斯(白俄羅斯),美國政府則反覆警告俄軍即將動手。

曾任《日本經濟新聞》中國分社社長、如今已是《日經》論說委員的中澤克二指出,連擔憂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北約外交官員,也認為俄烏戰事可能影響到地球另一端的台灣。因為習近平今年秋天就要挑戰領導人第三個任期,他當然需要建功立業。如果烏克蘭局勢繼續惡化,讓美國難以分心應付台灣問題,這對始終擺出吞併態勢的中國來說,當然是個大好機會。 習近平與已經確定出席的普京在北京冬奧開幕式上的握手,也將提醒人們台灣和烏克蘭的命運聯繫。

2022年1月24日,俄軍的部隊與裝備正透過鐵路源源不斷地送入白羅斯境內。俄軍宣稱將與白羅斯舉行聯合軍演,但西方國家擔心烏克蘭因此遭到三方包夾,而且俄軍若從白羅斯出兵,將讓基輔失去戰略縱深。(美聯社)
2022年1月24日,俄軍的部隊與裝備正透過鐵路源源不斷地送入白羅斯境內。俄軍宣稱將與白羅斯舉行聯合軍演,但西方國家擔心烏克蘭因此遭到三方包夾,而且俄軍若從白羅斯出兵,將讓基輔失去戰略縱深。(美聯社)

與那些認為「白宮可能與烏克蘭保持距離、對台灣則會全力協防」的分析家不同,中澤克二判斷只要俄烏開戰,美國將別無選擇,只能將大部分精力投入烏克蘭,無法全力關注台海情勢。今年1月27日,中國外長王毅與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通話,提出了所謂「三個停止」的說法:

「停止干擾北京冬奧會,停止在台灣問題上玩火打牌,停止打造各種反華遏華『小圈子』。」

中澤克二分析,「小圈子」這個詞語在中共內部有其特殊含義,在習近平時代特別指那些反對習近平與黨中央的不良集團,這些人通常也是習近平「反腐打貪」的重要對象。此外,王毅也提到了烏克蘭的緊張情勢,呼籲各方保持冷靜,「不要煽動局勢、不要炒作危機」,不過王毅也強調俄羅斯的「正當安全關切」需要「認真對待與解決」。

中澤克二扣緊習近平尋求(後鄧小平時代史無前例的)連任的盤算,認為習近平在台灣問題上缺乏實質進展,對他今年秋天繼續掌權顯然不利。因為去年11月中共十九大六中全會雖然通過了第三份「歷史決議」,寫進了2015年習近平與馬英九的會面。問題是馬英九早已卸任總統,對中國擺出敵對態勢的蔡英文政府已經連任兩屆,要拿「馬習會」來彰顯習近平處理台灣問題的成果,顯然是太過時了。

遊客在北京新開幕的中共紀念館觀看毛澤東的照片,他當時正在天安門的城樓上宣布新中國的成立。(美聯社)
遊客在北京新開幕的中共紀念館觀看毛澤東的照片,他當時正在天安門的城樓上宣布新中國的成立。(美聯社)

在中國歷任領導人中,毛澤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元勳,從趕走國民黨到抗美援朝當然都是赫赫功績;鄧小平任內除了改革開放,也從英國收回了被殖民的香港;連江澤民與胡錦濤任內都解決了與俄羅斯的長期邊界爭議;習近平執政10年,在台灣問題上卻是「不進反退」。中澤克二引用一位中共內部人士說法,認為「中國最高領導人最需要的,就是在領土方面取得明顯的成就」,因此習近平當然著急。

解放軍雖然不見得會對台灣發動全面性的戰爭,但是「攻佔離島」一直是令人擔憂的軍事選項。雖然美國也不見得會出兵協防台灣,但在中國經濟放緩之際,即便是經濟制裁可能也會對中國(與習近平的執政)造成重大影響。有趣的是,聯合國大會去年12月通過了一項決議,呼籲各國在北京冬奧期間停火。這項決議由包括中國在內的173個國家共同提出,但「四方安全對話」(Quad)成員—美國、日本、澳洲和印度—都沒有加入。

2005年8月24日,解放軍在山東舉行兩棲登陸軍演。(中國軍網)
2005年8月24日,解放軍在山東舉行兩棲登陸軍演。(中國軍網)

中澤克二指出,習近平的第三個總書記任期幾乎已經確定。現在的問題是,他是否只能再當這一任。當習近平長期執政的前景變得模糊,西方民主國家常見的「跛鴨現象」可能也會在中國政壇上出現—各種陰奉陽違、暗中抵抗都會漸次出現。一位中國消息人士就表示:「如果習近平只能再做一任總書記,這將意味著他已經輸了。」

中央電視台從1月中旬開始播出一系列名為「零容忍」的特別節目,中共黨校的《學習時報》1月21日發表〈「小圈子」破壞「大規矩」〉一文,也警告「堅決反對一切派別組織和小集團活動,反對陽奉陰違的兩面派行為和一切陰謀詭計」、「堅決防止野心家、陰謀家竊取黨和國家權力」。中澤克二認為,習近平對外需要在台灣問題上得分,對內很可能要再清除一位黨內的權勢者。

一位熟悉中國政治的消息人士表示,那些習近平近來整治的對象,包括科技巨頭螞蟻集團,阿里巴巴、恒大集團、補教行業,很可能都是因為與假意服從習近平的政客關係密切,才會遭殃。習近平在十九大六中全會也誓言「嚴厲打擊被利益集團、權力集團和特權階級吸收的黨內人士」,他的打擊對象顯然不是針對黨外、而是黨內,這讓人想到2017年落馬、曾被視為第六代接班人的孫政才。

孫政才案一審宣判。
孫政才案一審宣判。

當中國的經濟成長開始放緩,中澤克二認為習近平也別無選擇,只能繼續拓深他唯一的成就:反腐鬥爭。如果他能在二十大登場前的9個月之中,再次贏得黨內的重大政治鬥爭,不但可以確保自己的第三個任期,也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任命新一屆政治局常委。如果人們認為習近平至少會再領導中國十年,習近平也才能避免淪為政治跛鴨。

以史為鑒,北京冬奧開幕或許是俄羅斯用兵烏克蘭的大好時機,但對東道主中國來說,此時攻打台灣肯定不是個好主意。不過當冬奧落幕、曲終人散,習近平該如何對外或對內取得重大功績—要不要在俄羅斯出兵烏克蘭之際也對台灣動武?要不要在二十大之前再清除一位政治局常委等級的政敵?—在面對新冠疫情肆虐與中國經濟衰退之外,對急欲取得連任正當性的習近平來說,這顯然才是他的頭號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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