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根據9個月前周泓旭電腦搜獲且還原出來的資料─有關單位工作效率真高，北檢披露出了一份很完整的中共間諜計畫，指涉周宏旭與王炳忠等新黨人員一起涉案。但北檢相關人員不但許多方向有違刑事訴訟法與偵查的法理，大概自己對情報系統的認識並不到位，有多個令稍有一點情報工作概念的人無法理解之處。這份情報計畫如果是真的，真是足以改寫全世界的情報學教科書。
先從本案程序面看很多人都認為，周泓旭的「工作計畫報告」證實了很多事情，在法律上可以算是一份自白。但是如果照北檢的說法周自己是被告外，也相當於王炳忠等人的共犯。根據刑事訴訟法156條2項規定，「被告或共犯之自白，不得作為有罪判決之唯一證據，仍應調查其他必要之證據，以察其是否與事實相符。」
請問現在本案當中包含上次大搜索所得者，有任何可以與這份計畫書相勾稽且吻合的其他證據嗎？動輒說人家拿了多少國台辦的錢，有國台辦與渠等的相關資金往來紀錄，還是其他中共內部文件可以交叉檢證？上次大張旗鼓搜索新四青得到了什麼重要證據？調查必要證據的結果是什麼？這份自白與事實相符嗎？以上都看不出檢方有任何合理的說法。這裡就可能是明顯的違法，更何況周案已經至二審追加起訴，這部分行為與事實未經一審法院判斷，有傷周的審級利益。這部份現在是否可以補進來，可以被二審所審判都有疑。稍早的大舉搜索等訴訟行為有無經過二審法院的同意，是否合法都是問題。
而且由此可知當時檢方當時起訴周泓旭的草率，連這麼重要的電磁證據當時都沒有查清楚，就在去年中起訴了。畢竟周被控為中共發展組織，這是一個集合犯的概念，本來就是把整個組織的上下左右都查清楚了，才好收網。現在看來當時更像是先把周抓起來，再慢慢去查組織在哪裡。這種先抓人後查案的方式，嚴重違反法治國原則。
萬一這整份文件都是周泓旭無聊編製的網路小說，然後冠以「工作計畫報告」拉扯幾個人名，檢調有能力查證嗎？整篇計畫報告都使用明語書寫，不使用任何代號暗語，任何人都能看懂這在幹嘛？天下有這麼笨的情報機構嗎？
然後就從事實層次分析，周泓旭手上有任何其他國台辦派遣他的證據，這些有沒有可能是假傳聖旨呢？動輒說國台辦給誰多少錢，有給錢的憑據與資金的流向紀錄嗎？如果都沒有足以勾稽比對的其他情資，現在放這些話的目的是甚麼？
周還在報告中聲稱，要將新中華兒女4人核心決策小組模式制度化、常態化、固定化，還建議舉辦受戒儀式，以思想層面團結大家。聽到受戒儀式大家都笑了，共產黨不是無神論者嗎？怎麼可能靠賭咒發誓來團結黨的外圍人員？檢調當局寫政治幻想小說也太不用功了吧？
這篇計畫書當中還有個很特別的中共黨史上的梗，就是中共情報組織上極為神秘的，1930年代中央特科所屬的紅隊。紅隊的上級領導就是後來擔任解放軍大將的陳賡，負責在人身上剷除叛徒與任何對中共行動有特別危害的人員。但是紅隊的人員本事要非常高，1930年代號稱四支手槍可以打遍整個上海灘無敵手。但在槍枝管制嚴厲的台灣，這些人的武器彈藥何來，檢調均未查明。光從王炳忠等人的身手本事看來，此部分應該最多只是周的一分毫無成事可能的白日夢吧？
更嚴重的是真的有所謂會打槍的青年聽其調遣，對我國社會治安危害自不在話下，那麼檢調這下不是應該立即一網打盡？現在檢調根本一個貨真價實的紅隊成員連一人一槍一彈都沒有抓到，就貿然打草驚蛇，只為了威嚇社會大眾。如果真的有這種槍法神準身手矯健人士，存在於所謂的紅隊，現在等於收到通風報信，不早就應該跑光了？不就反而對治安造成更大的危害？
周泓旭電腦中所謂還原出來這份的工作計畫書，又犯了一個情報佈建上最嚴重的錯誤，公開工作與秘密戰線居然混在一起做。由於我國司法人員的養成教育內容，嚴重欠缺國安情報工作的完整系統性概念，因此看來連做假誣賴人，都裝得很不像專業的情工手法。
根據北檢起訴資料，周泓旭在2014年4月、5月間認識王炳忠、林明正、侯漢廷3人，同年12月起，接受國台辦指示，擔任聯繫窗口，並利用參與王炳忠等人所創的「燎原新聞網」、「新中華兒女學會」及執行「星火T計畫」的機會，協助提供資金，定期向上會報工作企劃、預算與成果報告。
而其中除了公開辦理活動的「新中華兒女學會」與媒體「燎原新聞網」，是使用公開的媒介組織以外。這一部分的行動即使是公開發表主張統一的言論，根據大法官644號解釋，是屬於言論自由的範圍，無所謂違法可言。
而所謂成立「星火秘密小組」，企圖對軍方思想滲透，這是秘密工作組織。這一部分既然是在進行兵運，照情報運作的成規，操作此部分事務的人員就不能被外界所熟識，更不能有任何跡象顯示與中共或統派有關連。以免吸收相關軍人失敗，立即遭到相關反情報機構的查覺，使整個組織都被破獲。更絕不可能由王侯林等全台灣人人認識的著名新黨統派人士主其事，這是中共與各國情報系統決不可能違反的鐵律。秘密工作相關負責人員在公開場合，根本就連一句傾中媚共的話都不能出口，否則不就等於自首招認自己身分了嗎？
至於與客戶成為臉書好友，並讓他追蹤組員臉書，並經常性按讚，就可以獲取獎金的吸收方式，更是笑掉人大牙了。台灣情治單位只要跟著上網追蹤這個臉書按讚與分享的人，逐一分析找出其身分，不就可以直接破獲這個間諜網？怎麼會有這種插標賣首的笨間諜？獨派人士其實是想證明中共的特工都笨到這種程度，根本不會對台灣國家安全造成威脅嗎？
檢方還在另一份「星火小組整體佈局與今年規劃」檔案，發現寫明「統一戰線」，對台軍思想爭取。方法分兩種，一種「挖出來」，結交關鍵部門人員，一種「打進去」鼓勵培養青年認同者報考軍校。
問題是新黨這些紅通通的哥們，膽趕跑去結交國軍關鍵部門人員，不先把自己都給暴露了？該關鍵部門人員如果回頭就向保防部門報告，來接觸的人不就先把自己都搭進去了嗎？更何況如果有參與者連兩萬美元都會弄丟，怎麼能把更重要的情報相關機密文件交給此人保管？中共的情報部門怎會如此幼稚？有關單位要誣賴人也請用心點，先打一份靠譜的草稿吧！
至於鼓勵培養青年認同者報考軍校就更好笑了，如果這是有效的行動，國防部現在面對各軍校招生均有困難，對於王炳忠等人協助提升相關青年報考軍校的意願，不是更應該加以褒獎？
該單位要吸收台軍現役官兵，難道沒有比較具體的吸收對象，什麼樣的人值得吸收也都沒有看到建立工作準則，如何審查渠等人員的思想忠誠。如果軍中反情報人員察覺後，藉此機會反向打入該組織，周泓旭與其可能的上級又有何預防對策？連這麼要命的情況都沒有規劃預防的話，那當然只能視為網路幻想小說了。
這一份漏洞百出的計畫書，如果真的是中共情工單位通過周泓旭的電腦，釋放給台灣方面的情治單位，看起來真正的用意只有一個。就是測試台灣的情治系統反情報能力到底有多低落，會不會還真的信以為真。而就現在檢調與社會的反應來看，丟出這份誘餌的人應該很滿意這個結果。
現在全世界愛台灣的人，都看到台灣的反情報當局如此盲人瞎馬，與隱身幕後無比精幹，真正的中共特情人員打自己也不知道在幹嘛的迷糊仗，一定都會對台灣獨立的政治遠景完全喪失信心。這場看不見的戰爭台灣方面毫無任何勝算，因為原來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現在民進黨政府拿雞毛當令箭，拿一個只配當網路幻想小說等級，在專業上嚴重外行的情報工作計畫。極有可能是自身將要警察國家化，隨便扣人匪諜帽子鎮壓異己的暴政將重現。80多年前陳賡領導下的中共特科紅隊，進行鋤奸的恐怖暴行，應該永遠只是歷史博物館的一個篇章了，決無可能重現於世。但民進黨政府想要學習納粹黨，弄個台版共產黨將威脅我國國家安全的國會縱火案以製造新的獨裁，卻是在周泓旭到王炳忠案中流露愈來愈可能的眉目。台灣要的是真民主還是新的獨裁，正如民進黨的黨旗所顯示的，徘徊在十字路口了。
*作者為台大國家發展研究所博士班學生、律師考試及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