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藻礁,左膠,市道交與杵臼交

2021-03-08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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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大潭藻礁。(柯承惠攝)

桃園大潭藻礁。(柯承惠攝)

藻礁議題浮出水面的時間相當短,不到10天前,連署數還不到11萬,如今已破50萬,熱烈程度令執政黨傻眼。根據公投發起團體的說法,引發意外的民意浪潮,起因於綠營的政治操作,也就是粉飾過度的官方說法,以及囂張過頭的側翼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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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人能否認,在野黨的加入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有意思之處就在這裡,獨派與國民黨站在一起,畫風奇詭,也因此讓民進黨的反擊強度驟增,又刺激出更高的連署熱度,造就出如今的勢不可擋。護藻礁隊伍中,被視為天然獨的台派年輕世代,意向最受關注。

環團與民進黨的戰友關係,眾所皆知,但蔡英文執政五年,彼此裂痕愈深。部分執著於社會進步價值的台派青年,正深陷於「左派進步理念」與「右派抗中保台」的結構性矛盾中。堅持理念的,被綠營側翼打成「舔共左膠」,不堅持理念的,則索性摘下「假左」面具,追打,鬥臭,集體霸凌昔日戰友。

遍體鱗傷的「左青」們並未被打矇,反而逐漸看清了民進黨的極右本質,總結教訓,認為昔日戰友今日的翻臉不認人,肇因於2018年公投,「右青」將大挫敗歸咎於「扯後腿的進步力量」。對這些不乖的「左青」,光貼上「左膠」標籤還不夠,還得安上「舔共」方消心頭之恨,並意圖杜絕後患。

然而,這意味著自今而後,環團左青們與民進黨台派割袍斷義了嗎?恐怕也不是這麼回事。人格分裂是民主制度下的選民特徵,看國族意識形態成色,現在的「藻礁黨」,大概率將公投反綠,政治選舉卻依然挺綠,背後斜插著「舔共左膠」的一干人等,終將在下次選舉時求個「戴罪立功」,那怕現下一時半刻腦袋還清楚認知,民進黨並不可信。

對「討厭民進黨」而言,台灣左青亦不可信。

左青其實心知肚明,任何社會議題只要鬧大,終歸要被高度政治化炒作,不可能就政策談政策。真正關心7600年藻礁生態的,能有多少?不搞成政治鬥爭,議題就缺乏操作價值,30所大學生連署能湊到50萬?「清流」若是多數,就不叫做清流了,畢竟「水清無大魚」。

有左青認識到,想避免進步議題遭到國民黨「污染」而成為政治議題,解方是「國民黨要成為本土政黨」,這種思維就是人格分裂的表徵。認為「國民黨不是本土政黨」,這是極右思維,綠營構陷。懂看門道的都曉得,李登輝實行普選之後,國民黨已是深受地方派系所把持的政黨,地方派系不本土,什麼才是本土?

只要反對民進黨就不是本土,只要對中國不夠鷹派的就不是本土,這是台派政治「常識」,作為政權競爭者,國民黨永遠不可能被視為「本土政黨」,柯黨也一樣。換言之,按本土極右思維,想就事論事任何進步議題,都是癡心妄想。

只要「左青」還看不清台灣惡疾來自高度政治化,高度政治化來自民主普選,民主普選又深受本土民粹所支配,就無法看清現實。無法看清現實,就只能淪為極右派的禁臠,現成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終生同情綁匪。

 

環團與民進黨的關係,打自一開始就是「市道交」,因共同利益而結合,一旦利益產生分歧,內訌是必然。不過,論分道揚鑣還言之過早,因為,若環保是環團的內核利益,與民進黨還有外環共同利益,不是別的,就是「抗中保台」。

因此說難聽一點,環團與左青不打破這個意識形態結構,根本沒有未來,只有妥協到變成「假左」為止。

為了實現公投,環團與國民黨目前的關係比較接近「杵臼交」。杵臼交的原意是不計貧賤的友誼,因富者欣賞貧者而成為朋友,在發動公投的組織能力與支持者數量上,環團是貧者,國民黨是富者。國民黨欣賞藻礁黨所代表的年輕世代,按選舉邏輯,就想扶植與收編而已。

只是,國民黨主張「以核養綠」,環團,左青和藻礁黨裡的老獨派團體主張反核,在理念上是不合拍的。倒逼出「道不同而相為謀」,可見綠營「極右排左」清家門的行動有多麽蠻橫無情。而看後續發展,重點並不在於國民黨的選票算計,而在於環團願不願意面對核電。

簡單說,藻礁與天然氣發電的問題,是廢核效應的一環。環團主張保護生態是天職,但政府不能只顧環保,重視環保  也不能罔顧現實。能源轉型不能迴避的問題是,天然氣發電是暫時性方案,「以核養綠」中的核能也是暫時性方案,同樣是過渡性質,天然氣與核能哪一種對環境生態最有利,答案非常明顯是後者,環團既不要核能,又不要天然氣,試問還有什麼選項?「以核養綠」獲得多數民意支持,顯然民眾不是左膠,平均智商還沒被不切實際的理念拉低。環團與左青必須承認,50萬份連署中,必然有相當比例是支持「以核養綠」的,而這也是護藻礁的最佳方案,想突破同溫層,不能不考慮已經目前成立的「核四商轉」公投案。

如果「核四商轉」公投沒過,「珍愛藻礁」公投卻過了,不是形同護航「燃煤發電」嗎?王美花確實在恐嚇人民,但卻也道出實情,已打殘核能再打殘天然氣,當然只剩燃煤選項。

理念兩異的「杵臼交」比利益結盟的「市道交」更不牢靠,而沒有國民黨的加入,「珍愛藻礁」公投是玩不動的。因此在能源轉型議題上,環團只有肯定「以核養綠」作為暫時性方案,與國民黨達成顧及理念與現實的共識,台灣的能源政策才有活路。

左青不必嫌惡進步議題被政治化,因為在台灣,漸成氣候的議題都會被政治化。關鍵在於藻礁黨除了「舉手反對」之外,有沒有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既怕沾上「核電」,又怕沾上「外來黨」,市道交鬧分手,杵臼交也嫌棄,那就只有單幹,永遠在同溫層裡徒呼負負而已。

畫地自限,不切實際,讓政策與生態都無路可走,結果就是,現實與理想,兩頭落空。

*作者為自由撰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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