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是民間祭祀鬼神的節日，人們因為害怕凶神惡煞的鬼魅，所以虔誠地祭拜它來保平安。但是有些人比鬼還恐怖，我們卻拿他無可奈何。
今年中元節這一天，中國的一則新聞著實令人聞思極恐。天津一小區16棟樓住了十萬個骨灰盒，樓房的外形和普通居民樓無異，唯一的不同是窗戶被塗成黑色。
據中國媒體報導，這處特殊的小區是當地政府為瞭解決域內土墳遷移問題，同時滿足群眾殯葬服務需求，由當地村委會提供土地並投資建設公益性骨灰堂，建成後由該村村委會運營管理。不過，後來開發商將這處骨灰堂花費3億改建成住宅式，佔地面積超過5公頃，規模號稱「華北地區第一家」，建成後，該公益性骨灰堂以私人祠堂形式對外出售，祠堂以間為單位，每平米售價3000元到7000元不等，仲介機構介入售賣後，每平方的價格近萬元。
根據天津市國土和房管局公開的文件，此處墓地在性質上屬於公益性骨灰堂，並無買賣資格。 當地民政局對外通報稱，該公益性骨灰堂存在違規經營問題。
農村集體土地入市亂相初現
看到這則新聞，有人讚賞開發商獨具慧眼，發現了新商機，還有人認為這是一種市場行為，雙方你情我願，並無不妥。但是，結合中國特殊的土地制度來看，裡面的亂相令人觸目驚心。
眾所周知，中國土地的所有權和使用權是分離的，所有權歸集體或國家所有，使用權歸個人或組織所有。 這樣做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不和其社會主義制度相抵觸，避免土地私有化造成的個人財富過度集中，讓土地更多向社會公益傾斜，另一方面也是讓政府牢牢掌握土地資源的分配 ，獲取更多利益。
上述天津公益性骨灰堂土地由村委會提供，那就意味著是農村集體土地， 過去法律規定在農村集體土地上建設的房屋是不能對外出售的，有些違規操作的案例被稱為「小產權房」。
這一變化發生在2019年8月26日，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表決通過了修改後的《土地管理法》，自2020年1月1日起施行。 新法的最大亮點是允許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新法規定「土地利用總體規劃、城鄉規劃確定為工業、商業等經營性用途，並經依法登記的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土地所有權人可以通過出讓 、出租等方式交由單位元或者個人使用。」
當時有專家分析，此舉可以帶來兩大優勢，一是為城市擴張提供土地資源，二是提高農民的財產性收入。 而根據之前《土地管理法》的規定，建設用地必須依法申請使用國有土地，如果是城市內集體所有的土地，必須在徵收為國有土地後方可出讓使用權。 這一規定變相造成了城鄉用地的不同價。 根據《國有土地上房屋徵收與補償條例》（國務院590號令）第十九條的規定：「對被徵收房屋價值的補償，不得低於房屋徵收決定公告之日被徵收房屋類似房地產的市場價格。」一些城市居民因一次拆遷就可能變成百萬、千萬富翁，他們也被人們親切地稱為「拆二代」。 而農村集體土地上的房屋拆遷補償標準相對低很多，一般情況下是房屋的建造成本，有些違建、危房甚至是零補償。
這一新規定在一定程度上是給村集體賦權，但是這樣的權力能否落到普通農民手中，還很難說。 根據《土地管理法》第十一條的規定，農民集體所有的土地依法屬於村農民集體所有的，由村集體經濟組織或者村民委員會經營、管理。現實情況是農村事物的決策權由少數村幹部和當地能人把持，他們能否把集體土地的收益和村民共用令人疑竇叢生。
據中國媒體報導，9月3日上午，有記者在萬家碼頭村採訪村民瞭解到，2010年項目開建時，因徵用了部分村民的土地，每戶曾領到了兩三萬塊錢不等 的補償款，項目建成後，由萬家碼頭村委會負責經營買賣，至於違規買賣「賣出的錢」去了哪裡，幾位村民都表示不知情。 有村民猜測「可能進了村幹部的腰包，每人能分個十萬八萬的。」
中國的「社會主義」沒有居住正義
天津，又稱天津衛，古時拱衛著京城，今天離首都北京也咫尺之遙。 其實以前一些地方也發生過買商品房作為「私人祠堂」的事，但是這樣的事發生在天子腳下，似乎也有了政治高度。
筆者不禁聯想起詩人臧克家的那首經典的《有的人》，「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今天有些人活著， 已經蜷居地下室；有些人死了，卻魂滯廣廈間。
看了這則新聞後，心裡最不是滋味的恐怕是那些離鄉背井到北京打拼的人，他們中很多人根本住不起這種供奉死人的祠堂，他們只能擠在十幾個人住的求職旅舍，或是幽暗禁閉的地下室。
法國《費加洛報》駐華記者派屈克‧聖保羅曾經走訪住在北京地下室的外來務工人員，寫成了一本《低端人口：中國，是地下這幫鼠族撐起來的》。 他採訪過的生活境況最悲慘的一名「鼠族」叫王秀清，他在北京一口井中住了十年，被稱為「井底人」。 2008年奧運會前夕，他被員警放出的德國狼犬發現，最後被關進狗籠帶走。
據調查，在北京兩千一百萬人口中，有七百萬是外地來的民工，而其中有超過一百萬人因無法負擔北京高額房價，生活在地底下。
派屈克還發現與「鼠族」悲慘命運相對的是，越有錢越小氣的北京人，享受著紙醉金迷生活的太子黨、富二代。這一切早已和中共宣傳的「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相去甚遠。
法國經濟學家湯馬斯·皮凱提在其《資本與意識形態》一書中就指出了中國的貧富差距不斷擴大、貧富懸殊程度已與美國相當、沒有遺產稅等問題。
他還在書中寫道，「一個由共產黨領導的、宣稱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國家，居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這真是自相矛盾。」
＊作者為流亡海外寫作愛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