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前中情局長裴卓斯:建議川普奉行「一中政策」 並恪守對台承諾(下)

2017-01-08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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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A:準總統川普似乎樂於與可幫助美國在敘利亞展開空襲的領導人保持良好關係。我們是否應該對此感到擔心?我們知道這些領導人未必認同美國的價值觀。如果川普就任後表示願意和俄國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合作的話,又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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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卓斯:我們在這個問題上必須保持警覺。我想我們會的。如果你看一下準總統已經籌組的國安團隊成員,你會發現他們清楚認識到普京不是美國的鐵杆盟友。在某些方面,他很明顯是美國的敵人,也是我們所知道的現存國際秩序的敵人。俄羅斯入侵了喬治亞的阿布哈茲(Abkhazia)和南奧塞提亞(South Ossetia),入侵了克里米亞(Crimea),在白俄羅斯修建了空軍基地,並仍然在莫爾達瓦(Mordovia)境內駐留了1500名軍人。如果我們在地圖看一下俄羅斯,你會覺得普京在某種意義上是在試圖儘量恢復前蘇聯的版圖,普京認為他有責任讓俄羅斯在世界舞台上獲得更多尊重,這一點在敘利亞問題有充分的體現。人們說敘利亞問題沒有軍事解決方案,但是俄羅斯對殘暴的阿塞德(Bashar al-Assad)政權提供的軍事支持,幫助政府軍重新奪回了阿勒坡(Aleppo)。不過,這些並不意味著美俄之間不應該維持某種關係,俄羅斯不希望看到伊斯蘭極端主義分子在伊拉克、敘利亞或高加索地區取得成功,他們也不希望看到塔利班在阿富汗境內捲土重來,那樣會造成極端主義通過中亞再度滲透到俄羅斯境內。所以美俄兩國在一些領域是存在共同目標的,但在另外一些問題上,美俄之間存在非常激烈的競爭。

VOA:如果川普和普京真的就敘利亞進行對話的話,這對於阿塞德政權意味著什麼?

裴卓斯:我想即使俄羅斯也不會認為阿塞德是敘利亞問題長期解決方案的一部分。真正的問題是,他還能掌權多長時間,他下台後誰來接替。我認為我們幾年前希望在敘利亞達成的目標,也就是說一個多族裔,多派別,多元化的民選敘利亞政府很可能已經無法實現。我覺得敘利亞已經發生了一些不可逆轉的變化。我認為美國目前在敘利亞的目標應該是擊敗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分支大敘利亞征服陣線(Fateh al-Cham),停止流血和殺戮。但我不認為敘利亞可以完全恢復原貌,除非是給予各派反政府武裝高度自治的某種安排。

 

VOA:接下來看一下亞太地區。台灣總統蔡英文將展開拉美之行,並將經停美國境內的休士頓與舊金山。您認為川普的政權交接團隊,甚至是準總統本人是否應該和蔡總統會晤,討論美台關係?

裴卓斯:我想這其中必須要有非常仔細的權衡。我們必須要認識到當年美國承認北京,或者說中國為唯一中國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以及我們從那時起遵循的政策,比如說一中政策與《台灣關係法》,以上這些我們都必須加以考慮,我們未來的做法必須恪守我們關於中國及台灣長期奉行的政策。美中關係仍然是世界上最大規模的且最重要的雙邊關係。美國仍然是全球第一大經濟體,仍然是唯一的超級大國,但正是由於中國的崛起,至少從相對意義來說,美國不再像過去那樣獨步全球。中國過去幾十年令人印象深刻的增長仍在繼續,但同時正在經歷一場深刻的轉折。中國在從世界低成本勞力提供者朝著高附加價值和服務業導向性經濟轉型的同時,正在面對環境惡化、影子銀行、腐敗、人口老齡化、債務總額的GDP比重不斷攀升等一系列挑戰。我們必須要尋求的方案是,如何在中國持續崛起的同時(我們知道中國有資格、有權利繼續崛起),保證兩國之間可理解的競爭不會超過偶爾分歧的範疇。

VOA:準總統川普提名愛荷華州長布蘭斯塔(Terry Branstad)擔任下屆美國駐中國大使。布蘭斯塔德被認為對中國相當友好,但川普在競選期間又使用相當激烈的言辭批評中國,我們很難揣測川普是否希望改善美中關係,還是會對中國採取冷處理。

裴卓斯:我們要等等看。大使固然重要,但我相信總統川普、他的白宮團隊、國務卿、國防部長等人可能更重要,而且我認為有關中國的言論出現搖擺不定也很容易理解。美中關係含有巨大的合作成份,中國已經超越加拿大和墨西哥,成為美國最大的交易夥伴,但在某些層面,我們又是競爭者。在美國看來,中國在南中國海以及一定程度上在東中國海的所作所為只能被形容為咄咄逼人(aggressive),所以兩國之間的合作規模巨大,無與倫比,但另一方面,隨著中國作為崛起的強國在國際舞台上爭取更大的發言權,經濟總量躍居世界第二,遠程軍力日益增強,美中兩國又存在競爭。但我們必須避免競爭演變為衝突;還有,我們不要忘記,在航母和平甲板戰艦數量上,美軍超過世界其他國家軍隊的總和。所以在相對意義上,中國的軍力正在顯著提升,他們的國防開支可能已經達到美國的3分之1,但美國的軍力、經濟實力、美國社會的活力,以及美國在資訊技術、製造業、能源、生命科學等領域的創新革命都表明美國仍然是不同凡響的國家,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這種情況會一直保持下去。

VOA: 假如您擔任美國國務卿的話,您認為美國外交的核心政策應該是什麼?

裴卓斯:拋開具體問題不談,我認為美國及準總統和他的團隊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美國在世界扮演何種角色。不論公平與否,目前在世界很多地方有這樣一種認知,即美國在試圖收縮影響力,試圖退出某些地方,儘管有些時候我們在退出後又重新返回。我想真正的問題是,美國領導作用的內涵是什麼?我的觀點是美國在因應一些全球挑戰時必須發揮領導作用,如果美國不這樣做,可能就不會有充分的行動回應挑戰。我個人的感覺是,新政府成員中也有人持同樣的看法,但我們要等川普總統就任後觀察他們的具體行動。準總統的競選口號是「美國第一」(America First),這個口號的根本含義是優先保證美國的國家利益,但我們知道在很多情況下,透過多國聯盟採取行動才是保證美國國家利益的最佳方式。邱吉爾說得很對:只有一種情況比和盟軍並肩作戰更加糟糕,那就是沒有盟軍和你並肩作戰,我相信美國應該在很多方面繼續發揮全球領導作用,這不僅僅包括在軍事和安全方面,也包括在鞏固全球經濟秩序,維護我們在二戰後建立的那些讓世界受益良多的國際機構。同時我們也要調整這些機構,讓其可以包容中國和印度等國的崛起,以及亞太地區日益增加的重要性。這些是在川普總統主政的未來4年裡,我們的外交努力必須考慮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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