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的經學研究,碰上提倡西方民主、科學的五四運動,彼此之間如何互動、如何相互影響?奉元學會將於本周末,召開第二屆國際「夏學」研討會暨毓老師紀念會,奉元理事長劉君祖指出,這不但是整理師父「毓老師」的生平論述,更也將從五四運動百周年為主題,探討對於中國巨變的回應,如今兩岸、歐美其實已經掉到谷底,就是逼大家要找出路,當然台灣還要主導是不可能,但至少不要犯致命的錯誤。
奉元學會理事長劉君祖,因教過前總統李登輝《易經》,而曾被媒體封為「國師」級人物,國師談起他的老師,語氣裡滿懷欽佩:「毓老師是空前絕後,一個人在這邊這麼久,這麼有政治實力,還沒叛國⋯⋯蔣經國找他當監察院長、考試院長都拒絕,因為那是花瓶 ,他在台灣也是有緣,不管如何,在這裡總是有些東西留下來。」
這位神秘的「毓老師」究竟何人?毓老師全名「愛新覺羅毓鋆」,生於1906年,是滿清禮親王代善第十一世孫,曾為溥儀皇帝的伴讀,更曾任滿洲國要職,手握軍政權柄,並於1947年,被蔣中正送至台灣。
前國師師父「毓老師」 滿洲國握軍權
在台灣的日子,毓老師曾在台東農校任教職,而後至中國文化學院(現中國文化大學)哲學系任教、擔任系主任,之後則於台北市臥龍街,以「天德黌舍」之名招收學生,講授經、子、史等典籍,直至2011年,才以過百高齡辭世。
劉君祖說明,本回研討會,是整理毓老師過去講學的筆記,儘管老師沒留下著作,但他舉例,釋迦牟尼沒寫過東西,仍留下許多佛經,是參加法會的弟子紀錄後,又經過幾百年辯證所產生;而儒家如《論語》等,也是孔子門人所記錄,這過程可能要好幾百年;目前是先把階段性整理的成果,以及當中甘苦談發表,儒、佛在整理過程中也有很多爭論、吵架,在訊息時代,這些過程值得披露,可以給後人很多教訓。
江宜樺是毓老師弟子 談五四運動百周年
研討會的另一大主軸,則是呼應五四百年,邀請前行政院長江宜樺、中華企業研究院秘書長吳哲生、東海大學哲學系教授蔡家和,討論德先生與賽先生,即科學與民主。
鑑於江宜樺上回赴台大社科院演講,遭學生陳抗,劉君祖說,這次會好好處理,事先防範;他指出,江宜樺也是毓老師弟子,碩博士研究還曾想做中國政治,因此他可以站在中國的立場回顧,檢討五四百年、德先生跟賽先生的利與弊。
劉君祖並指出,五四當年是反中國文化,不過從各個角度來說,不能完全否定,包含當時熱血青年在國家衰弱時的遷怒也好,都是可以檢討的;不管結果如何,總是中國近代史上的大活動,造成時代影響,看他們在劇烈變動的時代裡,怎麼面對世界潮流。
劉君祖談到,另外還有一個小主題是明末大儒王船山,王船山影響清末的熊十力,熊十力的著作又影響毓老師,等於一脈相承;而王船山是明末遺老 ,當時一方面有西方的東西進來,另一方面也面臨滿漢的民族問題,他的前半生等於革命失敗,後半生則投入學術;選王船山,是看他作為一個半生革命的知識份子,怎麼回應時代變革的問題,而在這在熊十力、毓老師身上也都是一樣。
「文化大革命 造成兩岸經學落差」
長年來赴中國講述經學,劉君祖也提及兩岸在經學程度上的落差。他指出,中國過去因為文化大革命,所有的正常學習都砍掉,對如今50、60歲的人造成很大鴻溝,儘管習近平現在喊要提振國學,但能執行的人未必這麼多,也缺乏師資,就只能做訓詁考究,在這方面,台灣這邊還是比較領先。
劉君祖說,中國發展的隱憂是,他們對宗教很敏感,還有對《易經》 很困惑,會認為是搞風水、算命,尤其近幾年因為基督教會的擴張,跟伊斯蘭長久的問題,對宗教特別敏感,連本土化的佛教也受波及,所以經學研究會受影響;儘管政策長期來看有利,但底蘊離台灣仍有段距離,毓老師的書現在是簡體版能出就出,繁體版先出先整理,花10年整理起來也好,這是最起碼要做的事。
劉君祖對於中國的文化復興指出,中國的路子是經濟改革優先於政治改革,政治改革也不會走西方的路子,不然無法跟美國拚,要想辦法架構自己的路;而儘管習近平有硬實力,還要有個文化上軟實力支撐,從文化立場來看,政權永遠是短暫的,中國又比較特殊,所有希臘、埃及的古文明都沒了,然而中國不管怎麼改朝換代,還是都留了下來,變成政治、經濟的載體。
融合中國思想 「夏學」不只是儒學
然而劉君祖也解釋,短期內會影響最大的永遠是政治,中國文化最終還是要談政治,「夏學」不只是儒學,是把所有中國能活學活用、有創造性的思想都用上,所以可貴的是,華夏夷狄,不是用族群、DNA決定,而是用文化高低來定奪。
劉君祖最後說明,所以研討會一方面講五四運動,都是對於中國巨變的回應,現在又到了新的時代,很多東西會有跳躍式的轉變,但變化不一定是壞事,窮則變,兩岸、歐美其實已經掉到谷底,就是逼大家要找出路,未來不動也不行,動的話要抓準怎麼變,當然台灣在這情況下,還要主導是不可能,但他期望,至少不要犯致命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