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宣布制裁在新疆侵害維吾爾族人權的中共高官、家屬與機構。維族制裁案展現美國的決心，並預示美國即將依《香港自治法》展開的對港制裁中，其可能打擊的層級、出師理由及所採取形式。
美國國務卿龐佩歐（Mike Pompeo）七月九日宣布，禁止在新疆嚴重侵害維吾爾族人權的中共高官及其家屬入境。同一時間，美國財政部依據《全球馬格尼茨基人權問責法》（The Global Magnitsky Act），對這些官員施以財產的制裁。這項行動開啟了美國對侵害香港自治的中、港官員更大規模制裁的先聲。
制裁直指新疆黨委書記陳全國
中國也展開報復，宣布相應制裁美國國會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CECC），包括國際宗教自由無任所大使布朗貝克（Sam Brownback）、參議員魯比歐（Marco Rubio）、克魯茲（Ted Cruz）和眾議員史密斯（Chris Smith）等對中國友善的機構和人員。但這四人並無計畫赴中國旅行。
此次受到國務院禁止入境美國的三名高官是：中共新疆黨委書記兼中央政治局委員陳全國、新疆前中共政法委書記朱海侖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政府副主席王明山。美國財政部的財產制裁中，另外加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公安廳黨委書記霍留軍及自治區公安廳本身。
美國財政部指出，新疆是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吉爾吉斯族的家鄉，在中國具有自治區地位管轄。陳全國在二〇一六年擔任新疆黨委書記以前，是西藏自治區黨委書記，以「平定圖博種族動亂」聞名。自一四年烏魯木齊火車南站恐怖攻擊事件後，一反先前的「柔性治疆」政策，習近平下令興建新疆再教育營，陳全國即為主要執行者。他提出「沒有穩定一切皆為零」的口號，大規模清查人事、設立職業技能教育培訓中心（再教育營），大規模拘禁少數民族人民，實施泯滅民族文化的洗腦教育、推動社區聯保與數位監控等措施，假借打擊恐怖主義和維穩的名義，嚴重侵犯新疆少數民族的人權。此次制裁首先對陳全國開鍘，具有指標性的意義。
全面數位監控把新疆變警察國家
陳全國的副手朱海侖一六年到一九年是新疆政法委書記，負責維護自治區內部安全和執法，卸任後擔任新疆人大常委會副書記。他協助陳全國擴建再教育營，建立管理政策和程序。在他治下，集中營與外界完全隔離，其內經常出現酷刑、凌虐與「不正常死亡」。根據受害者證詞與媒體報導，再教育營中已關押超過一百萬名穆斯林。
公安廳、王明山與霍留軍被制裁的理由，則是以人工智慧（AI）的數位手段，對新疆進行大規模的監控。該計畫名為「一體化聯合作戰平台」（IJOP），蒐集數百萬維族人的生物特徵紀錄，加上名字、身高、血型、政治傾向、宗教、有無國外親屬、汽車車號和鄰居來往情況等鉅細靡遺的個人資訊，整合進資料庫。當系統認為哪些人可能是潛在威脅時，警察便會上門關切，甚至逮捕拘留，或送進再教育營。
美國財政部指出，一體化平台是中國使用AI進行種族建檔的實驗。配合拘禁和集中營，中國在新疆建立的警察國家，未來也可能輸出到其他地區。
這是川普（Donald Trump）政府首次運用《馬格尼茨基法》對中國官員祭出制裁，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首先《二〇二〇年維吾爾人權政策法》甫於六月生效，此次制裁並非動用其中的程序；其次，依前國家安全顧問波頓（John Bolton）新書爆料，對侵害維族人權的制裁其實早在準備，但美中貿易談判的當頭，川普不願開鍘。如今美方快速實施制裁，應該與香港情勢高度相關。
如無意外，《香港自治法》（Hong Kong Autonomy Act）將於七月中旬生效。依其程序，國務卿必須在生效後九十天內向國會提出報告，指明侵害香港自治與人權者；財務部在國務卿報告後六十天內，向國會提出制裁措施。國會通過這些報告後，總統有義務對所列人士實施制裁，只有決定分批實施的裁量權，沒有不制裁的裁量權。
對香港制裁的原型與此次維族案相同，都是依《馬格尼茨基法》。其厲害之處在財產制裁：禁止在美國管轄範圍內，為人權侵害者提供資金、商品或服務，從而管到與這些人有交易往來的銀行。涉入的銀行將無法在美國境內進行交易、融資或投資，甚至可能被禁止使用美元結算。另一個值得注意的是，維族案中針對公安廳這個「實體」（entity）加以制裁，與其有金融往來之機構也有被牽連的風險。
顯示美國有決心對香港開鍘
根據新聞報導，各金融機構已開始全面清查，其往來對象中有無可能依《香港自治法》被美國施以制裁的中國與香港官員。
維族案所顯示的，是美國有決心直指決策與執行高層開鍘，制裁侵害香港自治與人權的官員或政府機關。
如果說《香港自治法》的立法與生效，使針對香港祭出制裁成為可能，維族制裁案展現了美國的決心，並預示即將對香港的制裁，其可能打擊的層級、出師理由及採取的形式。
＊本文原刊新新聞第1741期。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