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告別過勞年代,過勞的我們做得到嗎? 

2017-01-09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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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工人鬥總統」今(3)日至勞動部召開記者會,批評政府一例一休政策倉促上路。(洪與成攝)

「2016工人鬥總統」今(3)日至勞動部召開記者會,批評政府一例一休政策倉促上路。(洪與成攝)

黯淡的昨日光景

那光芒耀眼的陽光閃耀進窗花的房間上,喚醒了從事著餐飲業的小黃、便利商店的小劉、科技業的阿輝與正在化妝從事文創行業的平面設計師小妍,它們與我們沒有甚麼不同,一樣的聽到鬧鐘喚醒著我們,於是睡眼惺忪的刷牙梳洗上班通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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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1日,台灣正式執行去年爭議許久的一例一休,而他們四位訴說著 ,他們非常期待一個星期可能有放兩天假期的時刻。

在那之前,他們的生活只有勞苦可以形容。

小黃在一家門庭若巿的小餐館擔任外場服務員,月休四天辛勤地工作著。加班是家常便飯,他說從學校畢業後,已經遺忘了什麼是與父母聊天的感受?!
他害怕與雇主起衝突,他眉頭皺起地說著,你怎可能跟老闆說:「老闆,我想月休八天可以嗎?沒了工作怎麼辦?我這份工作取代率這麼高,隨時都有人可以幹掉我。」

小劉在全球連鎖極度便利的便利商店上著大夜班,台灣沒有人不為便利商店的方便感到如此貼心,小劉一個月月休四天辛勤地工作著。問他「期待月休八天的日子到來嗎?」「拜託,能好好的月休四天已該偷笑,根本沒有幾個人想要做著大夜班?月休八天是做夢吧。」小劉自嘲著說著。

阿輝在外界看似光鮮亮麗的科技行業從事軟體除錯的工程師,即使這份工作社會地位光環看似日益褪色,可外界仍然認為科技使著人們的生活更為美好,因此阿輝言談中仍然有著止不住的自豪。不幸的是阿輝的職務是不容許伺服器有任何一點問題產生,因為只要當機發生,企業就會損失營利,目前這份工作由於濫用責任制,已漸漸沒有人敢做,阿輝仍不斷的熬夜加班且不知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小妍處境似乎好一些,她已經一個月休息八天,可公司似乎仍有著鑽法律漏洞的問題,她困惑著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而他們都期待著過勞之島能夠改變著。

20161021-上祚專題配圖-各種不同職業勞工-便利超商店員。(顏麟宇攝)
便利超商店員提供二十四小時服務,讓顧客賓至如歸。(資料照/非受訪人/顏麟宇攝)

工作與生活的平衡

自古希臘詩人赫西俄德發表工作與時日以來,我們就不停地辯論拿捏工作與生活的平衡,時光飛梭好幾千年後的今日,與上述月休四天的案例比對不禁感覺非常困苦,難道我們與寫著專欄訴說著生活比較重要的專家們,生活在不同的島嶼上?抑或是這僅僅只是台灣富有階層所能擁有的生活型態?

這些同樣享有閃耀陽光與溫潤月光下的人們, 他們的生命是否代表該好好的加班賺取工資,並服務社會大眾?而我們是否非得誕生出工黨才有權利向政府要求,該如何工作,該如何生活?在台灣雇主濫用責任制情況不斷之下,員工亦不懂得法律的權益並爭取自身權益的同時,是否發生在2016年的華航罷工事件,告別過勞年代是否只是明日黃花、曇花一現?還是只有要勞工爭取自身權益就被辭退的情況依舊日復一日的發生?

夢想中的月休八天

「假使我可以月休八天,我希望全部一次好好放完,好好的出國享受。」小黃苦笑著說。小黃左右手滿滿是因為工作造成的傷痕,對他而言這是工作得到的勳章,他微笑的服務著客人,把麵端到顧客,看著顧客滿足的吃著麵,結完帳後再為顧客洗著碗。最後準備著打烊收拾著,默默地關下店家並與我說聲再見。

「一個星期休假兩天就好好地賴在床上不再下來。」

說著這句話的小劉天真的臉龐上傻笑著,並與晚班的同事交接事宜,也一邊的在便利商店服務顧客。在好幾次的訪談,他甚至提到怎麼做到便利商店的差異化,他認為他的優勢就是多關心顧客,好好的跟顧客說話。每一次的顧客進出,他總會大聲的說你好,他甚至已經做到高端飯店的服務,就是記住每位客人臉龐,聊到上次聊天的話題,客人感受到賓至如歸的感受。

言談中聽到顧客開玩笑地走到另一間競爭的便利商店消費,他還開玩笑的調侃顧客。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只覺得好累。」阿輝臉上表情無奈寫在臉上,非常印象深刻。訪談完後覺得聊這個太憂鬱,他選擇不想再去想,他認為這不是他能改變的事,快速的結束話題。

「雖然我目前工作一個月休息八天,可我們公司已經變相的算為時薪的工資,我當平面設計師已經有七年的時間了,其他設計師當了七年,薪資已到台幣三萬五千元的水準,因為公司這樣鑽漏洞的行為,薪資變相成為三萬元,況且我住台北市,你也知道會選擇以畫圖為行業的都是真心熱愛。」小研感嘆著持續著抱怨,彷彿她生錯國家似的。「唉,只能當過渡」最後以這句作為結尾。

他們四位若以改革開放錢淹腳目的、剛解嚴開放的上一代台灣人、勤苦打拼的價值觀來看,仍舊符合上一代的價值觀,卻沒甚麼時間抽空經營感情,辛苦打工存下的積蓄也不知如何能購得一間好房宅。更甚少抽出時間再與好友相聚,生活全然被工作所佔據著。

若說上一代最可能發生的成就四部曲,是出社會、勤奮工作、相遇到心儀對象與買房買車生小孩,他們四位只能走到出社會。

20161022-上祚專題配圖-各種不同職業勞工-按摩師。﹝甘岱民攝﹞
按摩師為別人抒解疲勞和壓力,他們的過勞該如何緩解?﹝資料照/非受訪人士/甘岱民攝﹞

告別過勞年代,而這不僅僅只是過勞

根據勞動部國際勞動統計,2015年的總工時是2104個小時,全球排名第四,在如此高漲的工時與過勞死仍然時有所聞的情況下,與有些公司仍然行之有年的做假工時規避政府勞工檢查,我們有必要重新思考甚麼是勤奮的美德。

何況,這不僅僅只是過勞而已,每位不小心因為工作而過勞死或因為過勞造成心理疾病產生的人民,在這些成因的背後,都會給社會上每一個家庭帶來重擔,台灣的社會安全網已經是如此的粗糙不堪,每當一個家庭多處理意外所發生的事件,其背後所帶來的,不僅僅只是國家GDP帳目上的增減,更有可能帶來是家長照料另一半的勞心勞力,孩子必須過度早熟面對社會歷練。而在台灣長照問題尚未有開始解決契機之際,還有更多「上有長輩下有孩子」的「三明治世代」,每當問題產生,就是社會局高風險家庭的案例出現。近來看到電視媒體以右派的口吻訴說著一例一休,會為企業帶來好幾百億的損失,可是他們卻沒有看到另一面因過勞而連環產生的問題。

不知道各位是否記得去年的華航罷工事件,工會現場曾經高喊「誠信已死、華航無恥」,極度衝擊台灣的資方。那份罷工的宣言動人的寫下告別過勞年代,2535名空服員投下的罷工同意票告訴大家她們肯為爭取合理休息時間與勞工尊嚴,台灣勞方幾乎已經忍無可忍,畢竟身為人類的我們終究不是只有物質層面需求填滿就足夠,情感上,我們人類仍然需要愛與被愛,需要友情下的支持,更乃至最初的家庭牽絆,與追逐個人的理想,這些都必須要在工作休息日才可能維持的住。而這些都不該以金錢價值做為衡量。

問題是告別過勞這巨大的進程,台灣做得到嗎?

*作者為剛從澳洲回台工作的大學畢業生。(文中採訪人士均以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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