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可能曾經有過這樣的經驗：偶然聞到的一股味道讓童年的回憶席卷而來。嗅覺是人類最強大的感官之一，不過科學家對嗅覺的研究仍舊有限。
嗅覺是人類重要的五種感官之一，對於某些人而言，嗅覺的重要性甚至超越視覺、聽覺、味覺和觸覺，因為嗅覺在潛意識中起著很大的作用。它能在人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釋放出被塵封的回憶。
氣味能給人帶來愉悅，或是發出警告信號，它富含各種情感。一些研究人員表示，情侶間的親吻可能源自於對感受伴侶氣味的渴望，這樣的情緒甚至發生在兩唇相接之前。這是一種深層的意識。然而，雖然人們能在腦中回放視覺記憶，想象看過和經歷過的圖畫、照片、人物等畫面，卻無法以同樣的方法喚醒嗅覺記憶。
請嘗試回想第一次遇見某位朋友或初次親吻某個對象時的情景。你或許能准確記得對方的穿著或當時談論的話題，甚至在腦海中聽見兩人的對話，但卻難以記起他的氣味或當時周圍的味道。事實上，你可能還能用文字形容出氣味，例如「聞起來像蘋果派」，但腦中是否無法聞到這股味道？
應該是不能吧？筆者反正竭盡全力也做不到。
但在某個瞬間，你或許會突然鮮明地回憶起那個人的氣味。那股味道縈繞在你的鼻腔中，充斥著每一寸毛孔，聞起來可能是秋天的落葉、剛出爐的聖誕餅乾、柳橙或香包。猝不及防，你跌入某段回憶，而且多半是童年的回憶，至少某些科學家是這麼說的。
至於筆者，寫這段話可能有點噁心，有時候我會突然感覺在科隆的街道上聞到一股新鮮狗屎味。筆者要強調自己並不是怪人（總之不是特別奇怪），但沒來由地就是會將新鮮狗屎與我生活的城市聯結在一塊。
我想這是因為當我還年幼時曾和家人到科隆探望祖母，當時正值夏季，街道上總是有狗屎，在我成長的城市倫敦少有這種情況。
此外，當時的奇怪經驗還包括在馬桶的「觀景台」上看到自己的排洩物。當年很多德國家庭都使用一種「階梯式馬桶」（Flachspülbecken），排洩物不是直接落入水中，而是先掉在一片近乎干燥的平台上。你可以在「大號」後看到糞便靜靜躺在平台上，等待著主人對它進行一番檢視，然後再將它沖入水池中。不知為何，這段記憶牢牢印在我的腦海中。
這同時也是一段非常鮮明的視覺記憶。不過筆者無法「聞」到記憶中的味道，直到某些神秘的、天外飛來一筆的瞬間……猛地仿佛又回到祖母的公寓中，九歲的我樂不可支，因為我剛在「觀景台」上留下光榮的印記，等著我哥哥發現它（盡管他和祖母並不覺得好笑）。
嗅覺記憶是怎麼回事？
某些研究結果指出，人類的嗅覺與記憶的聯結更勝於其它感官。筆者對此表示質疑，因為（我自認）對看過的畫面有很奇特的記憶，特別是曾經去過一次的街道或路線，以及多年後再次故地重游時。我不記得街道名稱，但卻能辨認路線。所以筆者的五感似乎是互相連貫的。
不好意思，離題了。
當我們聞到氣味時，鼻子中的嗅覺神經元會發送信號到大腦中一個名為嗅球的部分。嗅球對這些嗅覺信號進行處理，並將信息進一步傳達至大腦的邊緣系統。這是一個有趣的發現，因為科學家指出，邊緣系統控制著身體的情緒、行為和記憶，它包含大腦中兩個主要結構。
首先，邊緣系統中的海馬體內負責產生情景記憶，也是儲存長期記憶的主要部分。儲存和處理空間訊息也和海馬體息息相關，能讓人在熟悉的地方找路。
此外，邊緣系統還包含杏仁體，將各種情緒與記憶聯結在一起。
所以，科隆的4711古龍水味可能會突然讓你開心地重回祖母的懷抱中，但也可能令人回想起在醫院割扁桃腺時的不愉快經歷。
我們都能理解這樣的經驗。不過許多對嗅覺記憶言之鑿鑿的理論其實還未經證實。
為何總是童年回憶？
其實嗅覺勾起的不總是童年回憶，人們也不太知曉個中原因。人類的嗅覺極其復雜，迄今的研究仍舊有限。
科學家曾經針對有創傷後遺症的患者進行「嗅覺閃回」的研究。格羅寧根大學的學者丹尼爾斯（Judith K. Daniels）和萊頓大學醫學中心的沃爾米頓（Eric Vermetten）便發表過相關報告。
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的研究人員阿莫爾斯（Judith Amores）試圖利用嗅覺科學創造一種能改變情緒、連接潛意識的感覺界面。這種新技術的設備原型看起來像一條環繞脖子、能噴出氣味的試管，與可佩戴的其它儀器相連。這將會是值得期待的技術，試想一般人都不清楚氣味是如何對人體發揮作用，而阿莫爾斯卻知曉其中的奧妙。
此外，也有研究人員針對「味覺和嗅覺感知」記憶展開探討。在最新的一項研究中，多倫多大學的神經生物學家聲稱發現了一項未知的大腦功能，或將能針對氣味是如何重塑記憶給出答案。該研究團隊表示，研究結果還能解釋為何阿茲海默症患者的早期症狀之一是失去嗅覺。不過，人們還是無從得知，何以嗅覺喚醒的記憶往往與童年有關。
斯德哥爾摩大學的研究人員拉森（Maria Larsson）和魏朗德（Johan Willander）2009年的研究結果指出，嗅覺信息所觸動的是被儲存在人生頭10年的記憶。
筆者認為，這或許與小孩子的感官特別敏銳有關；隨著年紀增長，人們的感官逐漸遲鈍，或已經對周邊環境習以為常，不再對氣味感到吃驚，所以後期的經歷沒有被歸類為特別的回憶。
就這樣，我還是那個「忘記」沖馬桶的九歲孩童。
文／Zulfikar Abbany
原文、圖經授權轉自德國之聲（原標題：神奇的嗅覺記憶）
責任編輯／陳秉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