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持有的一支股票一年漲了18%，你的投資表現可說是非常好，報酬率約為市場長期年均水準的兩倍。如果你的股票是一個月或一個星期就漲了這麼多，你應該欣喜若狂。但是，在GameStop股價1月25日星期一這一天漲了18%之後，該公司股東卻突然滿是疑慮。原因是：該股這天早上有如猛虎出閘，飆漲超過一倍，但到了中午時卻已吐回全部漲幅，隨後才回升，像是小勝作收。
那天晚上，華爾街賭場版上充斥著關於帳面獲利的吹噓，以及對財富得而復失的懊悔。有個版友看著5萬美元來了又去，他聲稱自己需要這筆錢來做膝蓋和背部手術，但無法接受自己賣掉持股，使華爾街得以脫身。他想等到賺到100萬美元，然後他就可以買間房子給他媽媽，因為「那些混蛋2008年偷走了我們的房子。」另一個人聲稱自己早上賺到8萬美元，還有人拋出更高的數字，例如60萬或80萬美元。對那些買了版上推薦的那種能使對沖基金受到最大壓力的選擇權的人來說，這些獲利數字當然是可信的。這些訊息中夾雜著勸告，希望版友在GameStop股價升至一千美元之前不要賣出，以免安德魯．萊夫特和賈柏瑞．普洛金從軋空陷阱中溜走。
「現在！現在就是我們可以痛擊他們的時候。我們必須在今天收盤後、明天開盤前，以及明天每次他媽的下跌時買進更多。我們現在有強大的力量，而且不會失去它。請加入我們，一起發財，又或者耐心地觀察。」
賈柏瑞．普洛金在他佛羅里達州的家中辦公室（他在曼哈頓中城的辦公室仍因疫情關閉）急忙結清他那些災難性的空頭部位，25日上午與他的前老闆史蒂文．科恩和城堡證券的肯．格里芬通了電話。數小時內，他已親自與這兩位富豪談好了條件，由後者的對沖基金大舉注資他的基金。此次注資不是一般的投資，兩家公司得到所謂的「無投票權分紅」（nonvoting revenue）股份，可以在普洛金恢復其神奇能力時獲得更多利益。科恩原本已是梅爾文資本的大投資者，這個星期也受到很大的打擊。格里芬的境況則好得多，他持有多數股份的城堡證券每天正處理數十億筆交易，而這些交易正驅動迷因股軋空。
就像兩個生意人吃完商務午餐拿出支票簿那樣，覺得自己很有錢的格里芬出了約20億美元，科恩則拿出7.5億美元。
雖然普洛金後來堅稱這不是紓困，但這些錢將有助穩定正倉皇逃生的梅爾文資本。該基金將損失一半以上的價值，超過60億美元，大部分損失發生在週二結束前。
有個人在1月25日近乎完美地把握時機，了結了部分獲利，他就是此時仍匿名、激勵墮落者們推高迷因股的凱斯．吉爾。根據他當天晚上貼出的E*Trade帳戶截圖，他在接近最高價時賣出200張4月到期的買權（原本持有1000張），袋走220萬美元，而他當初買進這兩百張買權，只花了8000美元。第二天，他再賣出300張合約，瀟灑地拿走900萬美元。華爾街賭場論壇上可能有人堅持持有到GameStop股價「衝上天」，吉爾則明智地保障了自己：即使接下來出現最壞的情況，他離場時也將是個非常富有的人。版上那些把這場軋空當成一項使命而不是賺錢機會的人，似乎全都沒有責怪他，事實上也不應該責怪他，畢竟在週二市場收盤後，他仍有1800萬美元押在市場上。
25日下午，GameStop的故事開始出現在主流新聞刊物上。華爾街賭場版上提到這家零售商的次數再次飆升，從22日週五的1萬6000次，増至週一的2萬8000次，再增至1月26日週二的5萬多次。這個Reddit子版的流量如今在這個社群媒體網站高居第一，而這種悄況要到第二週才改變。
1月26日，更大的購買潮推高GameStop股價至150美元，而且這一次動能沒有衰減。該股這天收報147.98美元，是它在迷因股軋空之前最高收盤價的兩倍有餘。去年春天，該股一度跌破3美元。
分析師安東尼．丘康巴數周前因為認為GameStop亳無價值而放棄追蹤該股，他惱怒地表示，他受到客戶詢問該公司情況的電話轟炸。
「我上哈佛商學院不是為了這種狗屎。」
那一天，GameStop還創造了兩個纪錄：它成為全球交易量最大的股栗，而且製造出它的第一個億萬富翁。不，不是吉爾——雖然他境況極好，這天收盤時資產淨值接近2300萬美元。成為身家十位數俱樂部成員的是萊恩．柯恩，他在去年夏天大第投資在GameStop上，是該股和吉爾受華爾街賭場注意的關鍵人物。
關注華爾街賭場並開始投入資金的人，並非只有那些想參與歴史事件的千禧世代。很多從不曾關注GameStop的華爾街中人也對該股產生興趣，而他們絕大多數持懷疑態度。不止一位市場資深人士承認，他們在這一週加入華爾街賭場當觀察者。他們看到的情況使他們有理由認為GameStop股價已經非常接近觸頂。造反者已經找出了一些脆弱的對手並予以伏擊。
「但在股價升破100美元之後，這故事就變成了一齣道徳劇，」資深放空者吉姆．查諾斯說。
就在普洛金、萊夫特和其他放空者回補空頭部位的同時（這兩人將在週二結束前離場），另一些人藉由放空GameStop或買入該股的賣權加入戰團。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因為小型股驚人的漲勢失去動能時，隨之而來的往往是暴跌。GameStop股價週一在短短幾個小時內腰斬，看起來像是一場更大崩跌的預演。「華爾街之狼」喬丹．貝爾福在過去的黑暗日子裡曾參與許多股票操縱活動，他說他也在等著看GameStop崩跌。
「我認為個人投資者不可能集結足夠的購買力並長時間堅持，不在股價上漲後放棄……因為這真的很困難 ，而我非常了解這個市場。」
但市場上有時會發生非常有趣的事。就在GameStop 終於瀕臨失去動能，連它最大的「鑽石手」支持者DeepFuckingValue也已經套現了 一半的籌碼時，世界上對年輕投資人影響力可能最大的一個人即將參與其中，為這場軋空注入新能量。週二股市收盤後八分鐘，特斯拉的老闆伊隆．馬斯克在推特上發出一個華爾街賭場的網站連結，並只加上一個詞。
「Gamestonk!!」
作者介紹：史賓塞．雅各（Spencer Jakab）
獲獎財經記者，瑞信（Credit Suisse）前股票分析師。《華爾街日報》「股聞天下」（Heard on the Street）專欄編輯，之前曾撰寫每日投資專欄Ahead of the Tape。在加入華爾街日報之前，為英國《金融時報》撰寫Lex和On Wall Street專欄。這是他的第二本書。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大塊文化《不存在的金融革命：他們說這是鄉民的勝利，華爾街卻坐著數錢數到手軟》
責任編輯／郭家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