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盤炒麵換1個月房租、夢想是偷渡到法國…印度流亡藏人告訴你,什麼是「為愛闖天涯」

2018-02-24 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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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瑪是唯一居住在Villa裡的女性。白日尼瑪在山城廣場附近工作,幫NGO組織剪裁織品;晚上回家,再接些裁縫活賺點零錢。長期低頭勞動讓尼瑪的脊椎出了點小毛病,天冷的日子總得圍上厚厚地護腰、護腰外再綁上毛呢布裙。尼瑪有雙清澈的大眼,生得得極為瘦小,四十歲的女人胳膊一伸,僅比十二三歲的女孩再長上那麼一點。因為長年胃病的關係,食慾不佳的尼瑪家中慣常只準備蔬菜與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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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晚上,我偶爾買些番茄拜訪尼瑪,兩個人縮在充當椅子的窄床上,一起喝燉菜湯,看八點檔。在尼瑪不到三坪的小房間裡,隔了間浴室。濱崎步剛出道時的海報貼在浴室門上,底下是手持玫瑰的金城武,金城武隔壁是瓦斯爐,一鍋蔬菜湯就在手繪的粉紅色披頭四前咕嚕冒泡。天花板懸著房間裡唯一一盞燈泡,閃爍間微弱地散著光。以燈泡為中心,天花板被細密地畫上一圈陽光般的嫩黃放射紋。

「尼瑪,這些是誰為妳畫的?」我眨了眨眼

「都是前一個房客留下來的東西,聽說他是位傑出的唐卡畫家,除了畫圖、還會寫詩,年輕時風流得緊。後來他因為自己寫的詩出了事,逃到印度後沒多久,死於疾病,」尼瑪頓了頓,盯著手上的湯杓「我從前是個出家人,怎麼可能會有人為我畫畫呢?」

後來我告訴旦達唐卡畫家的故事,果不其然,旦達笑了,「從前尼瑪的追求者可多了,那些都是他的追求者留下來的,」旦達壓低了聲音,「甚至願意資助她離開印度,到國外生活呢!是她執意待在這裡,等待其中一名男人回來帶她走的」。

「結果呢?」我迫不及待的問,「她不是還住在Villa嗎?」旦達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我想起每晚從尼瑪房間傳來的講電話聲,對居住在這裡的人而言,這僅是極為熟悉的日常,「不要輕易相信這裡的故事,住在這裡的人們早已習慣對不同的人說不同的故事,故事說久了,連他們也分不清楚哪些只是故事、哪些是自己經歷過的人生。」旦達哼起了老鷹合唱團的歌曲《加州旅館》。

(作者攝於酒吧Mount View).png
上達蘭薩拉由流亡藏人經營的酒吧只有兩間,冬日的酒吧白天兼賣下午茶與餐點,晚上七點才開始播放電子音樂,大約七點半會湧進第一批客人,以年輕的流亡藏人居多,偶有幾名年長的流亡藏人來此小酌,大約十點多,人潮便隨著夜晚的寒意逐漸散去。(圖/想想論壇提供)

當愛情等於麵包時,還能剩下多少靈魂?

在麥克羅路的拐角上,有幾個蔬果小攤,販售山上最新鮮的蔬菜,下午偶爾會有一對情侶來此採購晚餐食材。男性有張年輕的藏人臉孔,女性通常將滿頭銀白色的長髮編成辮子盤起、披著一條深灰色的披肩。其他在此生活的男孩們為女性取了個「英國淑女」的稱號,打趣著這對年紀差異甚大的情侶。

 「當你到達這個年紀時,你只剩下一點點力氣,這些力氣只夠被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歷經過真正的嬉皮年代,二十七年醫院看護的工作磨去了英倫淑女的青春,與第一任老公相差十六歲的婚姻與相處十年即喪偶的經歷則讓英倫淑女對人生的選擇更加透達,不久後,這對情侶將一起到英國生活。

「親愛的外國女孩,流亡藏人在宗教的薰陶下多半屬於世界上良善的那群,但並非所有的人都是良善的,請特別小心假借親友生病名義向你借錢的那些男孩們,你的錢最後可能落入印度啤酒商人的口袋⋯⋯」,網路上充滿了旅行者對同樣落腳達蘭薩拉山城的外國女孩們的叮嚀。發生在這裡的愛情從不簡單,即便如此,也有人認真地的實踐著。

聽說今年西藏新年,次仁剛取得法國居留權的女孩會回到印度,辦理婚禮,開始兩人在法國的新生活。

文/南哲純美
本圖/文經授權轉載自想想論壇(原標題:在這裡找到的是愛情還是麵包?流亡日子裡的追逐與自棄)
責任編輯/潘渝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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