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電梯應該都擠滿像我一樣的老人家。別浪費時間了。」朴先生說完便走向地鐵站樓梯。76 歲的朴先生，兩年前開始了他的地鐵快遞工作。在韓國，像他這樣利用地鐵長者免費優惠之便送貨的長者，不計其數。
「長者地鐵快遞服務」儼然成為韓國的正經工種，長者以地鐵代步送貨，貨物以輕身的文件、衣服等等為主，免費乘車優惠大大降低了成本，快遞收費也能相應減低。據統計，首爾市 25 區中有 9 區開設這些快遞公司如「紳士快遞」、「穩步快遞」等，光是朴先生的公司便有近 60 名長者送貨員。這些長者退休後重投勞工市場，而且還是最累人的送貨工人，部分是因為生活逼人，有些卻純粹因為無所事事日子難熬。
「反正除了看棒球賽我平日也沒甚麼事做，雖然都會去社區福利中心，但總覺得時間很難過。」朴先生經轉介到現在的公司，通過簡單的健康檢查後接受為期一星期的培訓，學習基本的快遞系統、如何接單、送貨程序等等，便開始了快遞工作，至今已工作了兩年。每天朝 8 晚 7，夜的話甚至到 9 時多，一天平均跑 5 趟貨，賺港幣約 183 元。
應運而生的商機
首爾每天塞得水洩不通的繁忙交通是長者快遞興起的契機。原是食店店主的裴宰根（譯名），因為店裡所需食材經常受塞車延誤快遞而深受困擾，直到一天他與一群在公園閒逛的老人擦身而過，計上心來，他開始在公園和地鐵站張貼街招，招請老人送貨員，不久那些頭髮灰白、行動緩慢的應徵者便紛至沓來。他的快遞公司就這樣網羅了 40 多名耆英員工，成為現在風行首爾的長者快遞的鼻祖。
另一間首爾松坡區的一間快遞公司中，2006 年開業，快遞貨物大多為文件、米糕、點心、花籃等等。公司 25 名快遞員全是長者，因為服務費低廉，而且長者做事態度格外認真，生意蒸蒸日上，去年接單超過一萬，比前年增長多達 25%，區內近 70 間小商戶都是他們的常客。「他們的服務要價只是一般公司的 7 至 8 成，而且送貨及時，我的客人都非常滿意。」花店店主李恩宙（譯名）盛讚。
意料之外的好處
除了突然增加的運動量令朴先生一年瘦了 5 公斤，但也意外改善了他的長期病患，本身患有糖尿病的他血糖降低了，睡眠質素提高，感覺比從前健康得多。年屆 71 歲金明洙（譯名）在快遞公司工作第 2 年：「一開始的時候因為找不到路覺得工作困難，現在已經摸到竅門了。送貨讓我有機會做運動，也令我見識多了，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人口老化：養兒防老已成過去
長者快遞服務得到不少好評的同時，在國內也引起長者貧窮問題的關注。韓國 2000 年 65 歲以上長者佔總人口達 7%，預計兩年後更會翻倍至 14%，人口老化速度甚至比日本、英國、德國等國還要快。人口急速老化伴隨的，是老人貧困問題，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 ）2015 年數據顯示，韓國老人貧窮問題冠絕 OECD 34 國，近 5 成長者收入不及平均家庭入息中位數的一半。
收入低，但中年時為供孩子讀書及成婚的借貸，卻讓他們負債到老年；加上退休金制度不濟，弘大研究中心的李俊協指：「在大部分先進國家，人們年過 64 便可依靠退休金過活，但韓國的老人只能繼續工作，因為退休金制度不足以維生。」經濟狀況不容退休，但國內企業為了換血，多在員工年過 50 後便開始強制退休，驟失收入，這些人只能選擇另尋較低收入工作。
而年輕人受困於就業問題，自顧不暇。長者只能自食其力，韓國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60 歲以上的散工達 133 萬人，當中 9 成從事清潔工、快遞等高勞動低回報的工作，更有無依無靠的韓國長者被迫賣淫。根據 OECD 今年公開的報告，韓國 75 歲以上長者的就業率稱冠 OECD 國，達 19.2%（即使是日本這個長者大國，也只有 8.2%）。
對此，東亞日報的社論也許偏激，但也反映了問題的嚴重程度：「這個國家可能很富有，但她的人民卻很窮，老一輩更窮。」
文／AMBRE
本文、圖經授權轉載自*Cup（原標題：首爾快遞：為你送貨的老人們）
責任編輯／陳憶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