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覆蓋新雪,一腳踩下去很深一個洞。我踏著前人足跡而行,比較省力。大群賊鷗在山上育雛,天上飛舞著成鳥。企鵝則不見蹤跡,在到頂之前便知趣止步。
來到墳墓前,鐵製的十字架聳立,一方小鐵塊鏤刻著韓森的名字。墓前平放一把鏟子。大家拍了合照,開始下山。
俯視那陡坡,還真有點令人膽寒。企鵝卻若無其事,閒閒站立。山下赭紅色三角地,從高處才看出它幾乎是完美的直角三角形。遠方雪山冰川,浮冰如帶,我們的船忠實地守候在海中。
先前我上山吃力,裴洛小姐在旁邊隨口說:「等一下下山才好看呢。」咳,衝著這句話我也得努力表現是吧。可是我覺得下山對我而言反而不難。一腳一印踩在前人的足跡上,還可以根據足跡研判踏哪兒比較好。偶然失足,坐在地上滑幾步也就停住了。至少有半數的人曾經用屁股滑,雖然沒有人願意這麼作。企鵝吃了一肚子的魚蝦,散發出強烈的魚腥味,屁股一沾地,就帶上了牠們免費奉送的紀念品,還很難洗掉。
回到灘頭,等橡皮艇來接,洛德尼向我道賀。我以為是因為我毫髮無損,或者是因為我沒拖累大家,豈料他說:「你大概是第一個登上此山的台灣人,華人,或亞洲人。」
差一點成為累贅的我,原來囊括這麼多第一!
本圖、文經授權轉載自時報出版《夢土南極:在探險家的足跡上,修行》
責任編輯 / 鐘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