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網路審查下只剩歌功頌德,中國人對習近平的真實看法成謎

2022-10-17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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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16日,習近平在二十大準備發表工作報告。(美聯社)

2022年10月16日,習近平在二十大準備發表工作報告。(美聯社)

在習近平即將打破先例獲得第三個任期之際,要想知道中國人對他怎麼看,恐怕很難找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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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幾乎不存在獨立的民意調查,社交媒體一直是衡量民意的一種方式,即便受到審查制度限制。然而,在中共二十大即將於周日開幕之際,搜尋關於習近平或其他政界高層的看法,除了不遺餘力的讚美,基本上找不到其他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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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搜尋公眾對習近平夫人、知名民歌演唱家彭麗媛的看法,多數平台上也搜不到什麼內容。

相比之下,人們對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或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怎麼看則比較容易找到,既有讚美也有批評。

社交媒體受到的這一過濾凸顯出討論中國政治領域一個熱議問題有多困難,這個問題就是:習近平這位自毛澤東時代以來中國最強勢的領導人有多受擁戴?

雖然對中國領導人的討論一直以來都受到限制,但審查制度在習近平治下進一步擴大,以全新方式壓制了網路輿論。中國有關部門已對持不同意見的名人進行打壓,推出了限制網路言論的法律,並對沒有充分監督網路內容的公司處以罰款。

在抖音上搜尋關鍵詞「習近平」,顯示的內容都是由官方媒體或中共實體發布的。

在一些中國最受歡迎的社交媒體平台上,搜尋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的七位委員時,顯示的結果是空白頁面。習近平和國務院總理李克強都是政治局常委。另外一些網站則會提供官方媒體報導的連結,這些報導中出現什麼內容都是經過嚴格控制的。

在百度(Baidu Inc.)的熱門在線論壇貼吧上,有超過18.4萬個關於拜登的帖子。與此同時,搜尋習近平的名字則會提示如下資訊:「抱歉,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相關結果不予展現。」

在抖音(Douyin)上顯示的與習近平有關的內容都是由官方媒體或中共實體發布的。儘管抖音上有很多隨心所欲的影片,但幾乎不可能找到中國普通百姓表達對習近平看法的影片。抖音由字節跳動(Bytedance Ltd.)運營,字節跳動也是TikTok的母公司。

在中國存在感超強的社交媒體平台微信(WeChat)和問答網站知乎(Zhihu.com)上,有關習近平的討論同樣只涉及與國家或黨有關的媒體來源。

一篇關於習近平對人民解放軍某部講話的知乎帖子似乎引來了近220條評論,習近平在講話中呼籲「祖國統一」,指的是控制台灣。但這些評論都無法查看,顯示的資訊稱評論區已被關閉。

微博(Weibo)平台只允許中國境內的用戶搜尋習近平的名字;註冊微博賬戶需要使用與身份證關聯的中國手機號碼,需要登錄才能查看搜尋結果。同樣,搜尋結果幾乎都是以某種方式連結到官方媒體或政府機構的文章或影片。

百度、字節跳動、知乎、微博以及微信母公司騰訊控股有限公司(Tencent Holdings Ltd., 0700.HK, 簡稱﹕騰訊)暫未回覆置評請求。

由於中國過濾了許多外國新聞網站和資訊來源,因此除了國家電視台主持人或外交部發言人對習近平源源不斷的讚頌之聲,或他在走訪國有企業、参觀中共辦的展覽或視察各省時受到群眾歡呼的鏡頭之外,幾乎沒有其他不同的內容。

在習近平主政的大部分時間內,他似乎在中國普通百姓中享有很高的人氣。他標誌性的舉動包括:發起反腐敗和消除貧困的行動,以及提高中國在全球舞臺上形象的自信言論。獨立研究人員進行的為數不多的民調也證實了這一點;這些民調的樣本通常較少。

香港中文大學(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駐深圳的中國民意研究學者唐文方說,為衡量中國普通百姓對國家領導人的看法,他的團隊依靠面對面訪談。最新一次調查是在2018年,調查顯示,3,000名受訪者中超過50%的人表示支持一個「不必為選舉而煩惱的強勢領導人」,而2002年這一比例為37%。

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Diego)最近進行的幾次小規模線上民意調查(最近一次是在2022年3月)表明,公眾對中央政府的信任度仍然很高,儘管自2021年7月以來略有下降。這些學者通過幾次調查,向約1,000名城市居民提出一系列問題來創建其數據集,不過這些學者稱,自他們最近一次調查以來,中國經歷了大規模的新冠疫情封控和經濟的加速惡化,他們稱這可能加深公眾不滿。

研究人員稱,習近平作為中國最高領導人將獲得第三個任期是打破先例之舉,這也是公眾發表意見較以往面臨更大限制的一個原因。習近平若獲得第三個任期,實質上取消了自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代領導人毛澤東去世以來的任期限制。

在百度貼吧搜尋「習近平」會提示如下資訊:「抱歉,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相關結果不予展現。」

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助理院長吳木鑾(Alfred Wu)說,領導層知道習近平獲得第三任期可能會在網上引起討論。吳木鑾說:「他很緊張。」

關注審查制度的新聞網站China Digital Times的分析師Eric Liu說,在2012年習近平掌權之年以前,對網上有關中國領導人的帖子的刪除還沒有系統化。

Liu曾在2011年至2013年期間在微博從事審查工作,他說那時的社交媒體審查仍然遵循「打地鼠」策略,只有在人工審查或審查軟體發現被認為不敬的評論時才會刪帖。他說,現在,中國網路公司都有一份有關習近平的審查術語清單,並聯合使用人工智慧和人工審查來過濾含有這些術語的帖子入網。

《中國數字時代》最近公布了一份泄露的內部文件,顯示在2020年的兩個月裡,類似Instagram的平台小紅書增加了564個「敏感詞」,全是對這位中國國家主席的代稱。其中包括與習近平名字諧音的「細頸瓶」,還有「阿道夫-習」,以及「維尼·屎(Winnie the Poo)」—不是「維尼熊」(Winnie the Pooh)——人們認為他與這隻黃色小熊頗有相似之處。《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無法獨立核實該文件的真實性。

總部設在華盛頓的人權組織「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對全球70個國家的網路自由度進行年度排名,2021年,中國網路自由度排名墊底。在2011年,也就是習近平上台的前一年,中國的網路自由度排名高於古巴、緬甸和伊朗。

關於中國所有31個省市自治區的共產黨領導人(相當於美國的州長)的討論在社交媒體上也受到嚴格審查。Liu回憶說,2011年時,地方黨委書記的名字在網上並不是敏感詞彙。那年7月,溫州市發生致命的高鐵碰撞事故後,一位政界高層官員在微博上遭到大量的公眾批評。

研究人員說,對社交媒體的審查可能會適得其反,令中國領導人難以清楚地了解民眾的需求和怨言,特別是在缺乏新聞自由等民主制度的情況下。

從事公共輿論研究的唐文方說,無論審查與否,社交媒體都不能很好地代表中國社會,因為其用戶大多是年輕、受過教育的白領專業人士。唐文方明年將進行下一次面對面的調查。

他說,在私下場合,許多中國人仍可以表達意見,而且也確實會這樣做,比如一起吃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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