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術」是武鬥派作品中常見的神技，簡單的說就是「以靜制動，一刀斃命」，若出刀落空則因為收刀再出刀之間空門大開，死的就可能是自己。日前，資策會就展示了這種傳說中的神技，立刻把民眾黨新竹市參選人高虹安砍到「無能狂怒」的地步，即使高聲喊冤，也注定會在民眾的媒體閱聽習慣下難以回天。
高虹安論文門始末
高虹安的論文門並非始自於近日。早在讓綠營恚怒的「塔綠班之歌」問世之際，高虹安就因為公開演唱這首歌而遭到綠營名流痛批，然後就被自稱「旅美教授」，在多家媒體中為綠營喉舌的翁達瑞盯上，除了指控「自我抄襲」之外，還爆出「被指導教授除名」的烏龍，結果高虹安堪稱毫髮無傷。
今年9月下旬，鏡週刊舊事重提，指控高虹安「把資策會研究報告據為己有，灌水成為博士論文」。高虹安早有準備，拿出指導教授去年對「除名」一事的澄清聲明，以及美國辛辛那提大學研究誠信辦公室的回函，並強調她和指導教授聯名發表的論文獲得大量引述。雖然當時因為措詞不當，衍生「戰學歷」和「戰態度」等見縫插針的攻擊，但整體而言無傷大局。
關鍵轉折點在於，資策會原本的立場和國科會、教育部相似，只要不涉及專利和營業，都會鼓勵作者將研究報告改寫成論文並投稿，甚至已經納入申請研究補助的考核事項。然而，在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享有「喬王」稱號的柯建銘公開介入後，不但高虹安在資策會內部的各項活動被掀出來，資策會執行長卓政宏還在立法院自打臉而「改口」，宣稱論文相似度高達8成，明顯逾越了合理引用的界線，不排除可能提起訴訟。
結果不難預料，綠營聲勢大漲，柯建銘用「心術不正、行為偏差」追殺，翁達瑞用「真相大白的日子不遠了」表彰自己的先見之明，而民進黨發言人李妍慧甚至宣稱，高虹安涉嫌抄襲和說謊，應該儘速辭去立委職務並接受調查。
相對的，民眾黨只能端出證據薄弱的陰謀論，例如高虹安本人質疑資策會可能是受到綠營施壓，因為政治力介入而改口，民眾黨團指稱那是黑道式的「押人取供」，將黑手伸入資策會逼改口自打臉，而黨主席柯文哲則用「全黨加上國家機器全國打一人」來表達憤怒與無奈。
舉黨國之力無法無天戰一人
這當然不是綠營對高虹安的全部攻勢。例如，有民眾爆料指出，綠營在新竹市印製全彩文宣並配送到各個家庭，標明是由鏡週刊授權、民進黨新竹市黨部印製，內容都是高虹安博士論文的爭議，媒體人估算光是印製費就高達500萬元。
前綠營立委郭正亮不但指出，綠營政論節目有8成的時間用在攻擊高虹安，還用「打高阻柯」來解釋綠營為何「舉黨國之力戰一人」──高虹安是民眾黨最有機會當選的縣市長，所以只要直接把高虹安幹掉，就掐死了柯文哲的進路。
這麼高端的政治操作，非市井小民所能置喙，因此還是回過頭來，用兩個小事件顯示綠營對高虹安的攻擊有多麼瘋狂。
第1個小事件發生在「戰態度」之際。高虹安公開宣稱自己學業成績優異，但其言辭被拗成歧視學業成績不佳的人，被迫澄清原意並公開道歉。東森美女主播吳宇舒看到後，在臉書上貼文表示「讀書拿到第一名為什麼不能為自己喝采？」沒想到卻被綠營媒體寫成「開腔反擊」，完全違背原意，她因此怒嗆「中文閱讀能力到底有什麼問題」。
第2個小事件發生在資策會「改口」之後。綠營桃園市長參選人鄭運鵬的兄長爆料宣稱，高虹安為了「過水洗學歷」，從方濟中學插班考上北一女，而且她的父母與國民黨高官疑似有重要人脈關係。但查證結果顯示，高虹安念的是方濟中學「國中部」，畢業時獲頒市長獎，然後經由推甄考上北一女。
不談虛幻的道德倫理，只談法律規定。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4條明訂，「意圖使候選人當選或不當選…以文字、圖畫、錄音、錄影、演講或他法，散布謠言或傳播不實之事，足以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者，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您不覺得這些攻擊涉嫌違法嗎？
因為效果卓著，所以樂此不疲！
學界研究顯示，不論這類攻擊事件的規模為何，絕對都有其效果，差別只在於影響1人或百萬人。這其中，資策會的「相似度達8成」無疑是致命一擊，因為全台灣至少有數百萬人知道這個事件，而其中多半都會受到影響，有意識或無意識的認定高虹安抄襲。
這個推論涉及好幾個學術研究發現，其1是社會身分理論中的內群體偏私(in-group favoritism)與外群體貶抑(out-group derogation)。用高虹安論文門來說就是，綠營支持者本來就鄙視高虹安，而且高虹安坐實抄襲有利於綠營選情，因此腦殘粉級的死忠鐵桿早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相信確屬抄襲，自詡客觀理性者也會在資策會表態後，藉由內心樂意接受衍生的動機性推理(motivated reasoning)，說服自己高虹安確屬抄襲，那些自稱中立但實際上支持綠營的民眾亦然。
對於確屬中立的選民而言，由於大多數都對藍綠鬥爭不感興趣，因此對這類事件只會「瞄一下標題」，不會詳細閱讀或專心收視。這種狀態下的訊息處理，是通過推敲可能性模式(Elaboration Likelihood Model)所述的周邊途徑，不涉及積極主動的思考判斷，只有被動的接收與接納。於是，民眾就在毫無自覺當中被催眠洗腦，相信資策會所言屬實。
其後，即使接觸到民眾黨喊冤的訊息，也會因為先入為主的首因效應(primacy effect)而無視，甚至和法官一樣用「被告必定都會喊冤」予以否定。
對有權決定高虹安當選或落選的新竹市民而言，還有一個重要的機制。日前，原定的綠營桃園市長參選人林智堅因為遭到「論文雙殺」而退選，如今高虹安已被資策會「一刀斃命」，那麼是否應該還林智堅一個公道？於是，他們或則支持綠營的新竹市參選人，或則採取策略性投票，希望把高虹安拉下馬。
因此，綠營的鐵票不會跑，游離的偏綠族群會歸隊，而確屬中立的選民會被打動，選情堪稱一片大好。當然，若確實把高虹安拉下馬，資策會執行長卓政宏的自打臉改口應居首功，無愧於周星馳在電影中所言的「尚書大人真機靈」。
林智堅和高虹安天差地遠的對照
拔刀術的神技講完了，理應到此為止。但我看不過去，因此最後以林智堅和高虹安兩者的對照做總結，其中林智堅的部分只針對我比較熟悉的中華大學碩士論文，對照表如下。
略懂政治鬥爭，熟悉論文寫作與發表，並且願意花點時間瞭解來龍去脈的人，都不難根據表1釐清真相，剩下的若非政治疏離而不問世事，就只是外行裝內行的小丑跳樑，和不擇手段的政治惡鬥。但歷史告訴我們，惡意攻訐經常得逞，因為裝睡的人叫不醒！
＊作者為大學退休教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