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烏克蘭戰況最慘烈的一座城市:攻陷馬里烏波爾,對俄軍來說為何如此重要?

2022-03-23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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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12日,守衛馬里烏波爾的烏克蘭士兵。(美聯社)

2022年3月12日,守衛馬里烏波爾的烏克蘭士兵。(美聯社)

入侵烏克蘭的俄羅斯大軍已經多日停滯不前,但他們對於烏克蘭城市的轟炸與空襲卻是日益猛烈—其中尤以遭到圍城20多天的馬里烏波爾戰況最受矚目。聯合國發表的烏克蘭平民陣亡統計不過千人左右,但光是馬里烏波爾據稱就有至少4000名平民死亡,只是當地正在激戰、聯合國也承認無法核實當地政府發表的傷亡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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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里烏波爾(Mariupol)雖然是一座以俄語人口居多的烏克蘭城市,過去3週卻遭到俄軍最猛烈的空襲與圍攻。城裡非但早已斷水、斷電、斷糧、甚至停止供暖。剛逃出的居民對媒體表示街上有許多屍體都沒人處理,「每一條街道都發生戰事,每一幢房屋都成為攻擊目標。砲火破窗而入,公寓裡的溫度降到零度以下」。攻陷馬里烏波爾為何俄軍來說如此重要?英國廣播公司(BBC)、《衛報》《華盛頓郵報》分析如下:

烏克蘭戰爭:3月21日戰況

一、確保克里米亞與頓巴斯之間的通道

馬里烏波爾對國土遼闊的烏克蘭來說,只是屈居東南一隅的一座小城,不過它的戰略位置卻十分重要。因為俄軍若從8年前併吞的克里米亞半島出兵,想要北上東進作為頓巴斯的援軍,馬里烏波爾正好就處在必經之地。尤其克里米亞雖然遭到俄羅斯併吞,但這個伸入黑海的飛地與俄國本土卻沒有接壤。如果能夠攻佔馬里烏波爾,烏東宣佈獨立的頓巴斯地區與克里米亞半島就能連成一氣。

2022年3月19日,衛星照片中的馬里烏波爾。(美聯社)
2022年3月19日,衛星照片中的馬里烏波爾。(美聯社)

曾任英國聯合部隊司令的巴倫斯(Richard Barrons)對BBC表示,拿下馬里烏波爾對俄軍此戰而言非常重要。巴倫斯說:「如果俄羅斯要宣稱這場烏克蘭戰爭有所斬獲,他們就必須打通俄羅斯本土到克里米亞半島的路上走廊,這才算得上是重要的戰略成功。」BBC指出,若能攻陷馬里烏波爾,俄羅斯就能獲得烏克蘭超過80%的黑海海岸線—這不但能切斷烏克蘭的海上貿易,也能阻絕來自海上的外援。

二、扼制烏克蘭的經濟命脈

馬里烏波爾雖然佔地不大,但長久以來一直是亞速海的重要戰略港口。由於馬里烏波爾是一座深水港,這裡也是亞速海區域的最大港口、並且發展了非常重要的鋼鐵工業。馬里烏波爾做為烏克蘭重要的鋼鐵、煤礦、玉米、重型機械出口港,讓烏克蘭與義大利、黎巴嫩、土耳其等歐洲與中東國家發展國際貿易。

2014年俄羅斯併吞克里米亞之後,馬里烏波爾就成了克里米亞與烏東親俄地區的三明治,這次俄烏開戰之後,果然也很快遭到兩邊包夾合圍。而且俄羅斯修建了一座連接克里米亞與俄國本土的橋樑後,單方面對通過刻赤海峽的船隻實施限制,過去8年也對馬里烏波爾的海運與出口造成影響。要是馬里烏波爾陷落,更將對烏克蘭的經濟造成重大打擊。

馬里烏波爾戰況:3月21日。

三、製造宣傳機會

馬里烏波爾除了是戰略要地、經濟重鎮,也是曾是極右派民兵、如今已被烏克蘭政府收編的「亞速營」(Azov Brigade)老家。「亞速營」之名正是來自馬里烏波爾瀕臨的亞速海,不過在俄羅斯與普京眼中,這支部隊正是烏克蘭「納粹化」的重要象徵,因為「亞速營」的成員不乏新納粹主義的支持者。在俄羅斯的宣傳中,「亞速營」也是在烏東內戰中殺害平民的罪魁禍首。

2022年2月27日,躲在防空洞裡的馬里烏波爾居民。(美聯社)
2022年2月27日,躲在防空洞裡的馬里烏波爾居民。(美聯社)
2022年3月,俄羅斯狂轟濫炸東南部大城馬里烏波爾,當地一間婦產醫院慘遭炸毀。(AP)
2022年3月,俄羅斯狂轟濫炸東南部大城馬里烏波爾,當地一間婦產醫院慘遭炸毀。(AP)

BBC指出,雖然「亞速營」僅佔烏克蘭武裝部隊的極小部分(事實上新納粹分子在「亞速營」中也是僅佔少數),不過對莫斯科來說,這支擁有極右派與新納粹色彩的武力卻是絕佳的宣傳工具。克里姆林宮可藉此告訴國內民眾,基輔派來跟俄羅斯作戰的部隊就是納粹分子—俄羅斯的鄰國確實遭到「納粹」滲透。BBC認為,如果俄軍能在馬里烏波爾之戰擒獲「亞速營」的重要成員,俄國官媒勢必會對這項「戰果」大鳴大放,作為詆毀烏克蘭政府資訊戰的一部分。

四、製造心理壓力

BBC分析,如果馬里烏波爾真的遭到俄軍攻陷,這對俄烏兩軍來說都會造成非常明顯的心理效果。對莫斯科來說,拿下馬里烏波爾代表俄軍達成了階段性戰略目標,並且在這場戰爭中獲得可觀戰果。尤其普京將烏克蘭的黑海海岸線視為「新俄羅斯」(Novorossiya,包括橫跨烏克蘭東部和南部的黑海沿岸,普京將其視為「俄羅斯的歷史疆域」)的一部分,攻陷馬里烏波爾意味著俄羅斯的領土回到了18世紀俄羅斯的帝國的舊貌,也完成了一部分普京「在親西方的基輔政權手底下拯救俄羅斯人」的遠大目標。

馬里烏波爾位置與3月19日戰況

至於對烏克蘭來說,失去馬里烏波爾意味著重大的戰略失敗。這不僅僅是軍事上與經濟上的損失,對於目前正在防禦敵軍入侵的烏克蘭官兵來說,更是一次可觀的心理打擊。烏克蘭遭到俄羅斯入侵20多天以來,除了南部的黑爾孫(Kherson)陷落之外,至今沒有再丟掉其他主要城市。

2022年3月17日,馬里烏波爾戲院遭到俄軍空襲的情況。(美聯社)
2022年3月17日,馬里烏波爾戲院遭到俄軍空襲的情況。(美聯社)
2022年,俄羅斯侵略烏克蘭戰爭,東南部大城馬里烏波爾(Mariupol)遭到重創(AP)
2022年,俄羅斯侵略烏克蘭戰爭,東南部大城馬里烏波爾(Mariupol)遭到重創(AP)

何況已堅守20多天的馬里烏波爾,目前已是烏克蘭抵抗敵軍的重要心理象徵。但馬里烏波爾確實也付出慘痛代價,這座烏克蘭的南部港市已經被俄軍炸成像敘利亞戰爭的阿勒坡(Aleppo)一樣,整座城市到處都是斷垣殘壁。如果馬里烏波爾最後依舊陷落,俄軍相當於對其他烏克蘭城市發出警告:如果你們選擇抵抗,下場與馬里烏波爾將相去不遠。

五、俄軍在烏克蘭將可執行「下一步」

《華盛頓郵報》分析,攻陷馬里烏波爾將是俄羅斯在烏克蘭戰爭中的第一場戰略勝利,而且圍繞在馬里烏波爾一帶的俄國大軍將可空出手來對付其他重要目標,因此烏克蘭首都基輔恐怕會承受更大的軍事壓力。《華盛頓郵報》也說,在8年前爆發的烏東內戰中,馬里烏波爾也是戰況最為激烈的城市之一。這座位於頓內次克州的濱海城市當時在烏克蘭政府軍與烏東叛軍之間數度易手,不過最後還是由烏克蘭方面取得控制權,並未成為「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的領土。不過馬里烏波爾也收容了大量來自頓巴斯地區的難民,截至2019年時便已將近10萬人。

2022年3月7日,躲在防空洞裡躲避俄軍空襲的馬里烏波爾市民。(美聯社)
2022年3月7日,躲在防空洞裡躲避俄軍空襲的馬里烏波爾市民。(美聯社)
2022年3月13日,馬里烏波兒的民眾在街頭烹煮食物。(美聯社)
2022年3月13日,馬里烏波爾的民眾在街頭烹煮食物。(美聯社)

《華盛頓郵報》指出,這次普京被美國斥為「戰犯」、俄軍被指控在烏克蘭犯下「戰爭罪」,其中的關鍵也是馬里烏波爾。1949年通過的《日內瓦第四公約》強調對於戰場上的平民(包括佔領土上的平民)也應該提供保護,不過包括美國與歐盟都指控俄軍徹底破壞了馬里烏波爾、造成當地居民嚴重傷亡。尤其俄軍被指控攻擊當地醫院、學校、避難所,更是直接將平民當成戰爭的打擊目標。不過根據俄媒的說法,這些都是當地的新納粹分子將老百姓當成「人盾」,甚至是直接攻擊平民的「假旗行動」。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則呼籲聯合國與國際刑事法院都應該儘速展開調查,了解當地可能的戰爭罪行。

2022年,俄羅斯侵略烏克蘭戰爭,逃離東南部大城馬里烏波爾的民眾(AP)
2022年,俄羅斯侵略烏克蘭戰爭,逃離東南部大城馬里烏波爾的民眾(AP)
2022年3月13日,在馬里烏波爾街頭躲避俄軍空襲的無助平民。(美聯社)
2022年3月13日,在馬里烏波爾街頭躲避俄軍空襲的無助平民。(美聯社)

根據馬里烏波爾市政府的最新數據,當地至少已有4000平民死於戰火,而且這還是有姓名可以核實的死者名單。由於馬里烏波爾連日遭到空襲,街上有許多死屍根本無從處理,遑論知道他們的身份與姓名,因此該市副市長甚至估計馬里烏波爾的實際死難人數恐怕超過兩萬人。《經濟學人》指出,俄軍從進攻馬里烏波爾之初就蓄意破壞該市的基本設施,造成當地斷水、斷電、斷氣、斷話,包括醫院、學校、以及地面用俄語寫著大字「兒童」的避難所,近日也開始遭到俄軍以飛彈攻擊。在馬里烏波爾當局明確拒絕俄軍(至遲在21日凌晨5時)的投降要求後,《經濟學人》也認為受困馬里烏波爾的居民恐將面臨更大的災難。

2022年3月9日,馬里烏波爾的婦幼醫院遭到空襲後,美聯社記者指著冒出黑煙的方向。(美聯社)
2022年3月9日,馬里烏波爾的婦幼醫院遭到空襲後,美聯社記者指著冒出黑煙的方向。(美聯社)
2022年3月13日,馬里烏波爾的殘破街頭。(美聯社)
2022年3月13日,馬里烏波爾的殘破街頭。(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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