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讀台大的男生,20年後都怎麼了?法律系畢業的她,寫下「台大男生」最真實面貌

2016-12-21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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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後再回到 S身邊。他已經逐漸擺脫掉少時的銳氣和不安全感。每次再見,都覺得他更像是一棵大樹了:向下扎根,向天空伸展,可以讓人放心倚靠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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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多倫多,溫哥華,東京,臺北,再轉搭巴士到台中,超過二十四小時未能闔眼,身上沒有手機也沒有台幣。我憔悴又狼狽地站在台中客運站外,身邊是全部的家當。我抱著行李在台階上坐下來,睡眼矇矓間充滿對 S 的信心。

他說他會來接我的,一定會來接我。

連電話都不用打,我知道,他一定會出現來接我的。

S 果然出現了。開著破破爛爛的車子在工作間的空檔匆匆趕來接我,神情肅穆。剛開完庭的情緒自然是不苟言笑的,我坐在副駕駛座,轉頭看他,覺得他那整襟危坐的樣子實在陌生。一直到夜裡促膝長談時,我才感覺S仍然是同一個人。他仍然摀著過敏的鼻子呼吸不順,彌留之際還硬要聊天。那個我從十九歲就知曉的高瘦男孩又從他的身體裡浮出來。如同一隻小獸,在我身邊磨磨蹭蹭,討拍討抱。

一方面,我真心疼那個男孩。一步一腳印,我知道S受了不少寂寞,走了一些冤枉路。另一方面,我卻想知道再經過一些磨難,S會長成什麼樣的男人。會成為勇敢、強壯而溫柔的人嗎?會成為絕頂聰明,卻憤世嫉俗的人嗎?或者,會像絕大多數的人一樣,成為一個專業、庸俗、社會化完全的大人?我們自少時極力奮鬥的,不就是要抗拒這樣的馴化,拒絕體制將我們抹壓成同一張臉孔?我知道S是有能力對抗的,但他能抵抗多久?

我真希望,我愛過的愛過我的臺大男生們,能永遠保有年輕時的膽識和英氣勃發。我希望他們每個人都能從青春裡直接長成正直而勇敢的大人。能不能不要忘記我們曾經衝撞過的理想,流的眼淚,對共同體的愛,為彼此寫的詩,把那種熱情和感動在長長的歲月裡捶打成綿長不絕的,日夜不竭的,為臺灣這塊土地的奮鬥?

你們在世界各地都好嗎,都有繼續奮鬥嗎?都有認真燃燒小宇宙、進行一場又一場改變自己改變群體的小革命嗎?還在抵抗嗎、還願意抵抗嗎?抵抗被主流價值馴服。抵抗那將每個男孩都異化成異男、不能示弱不能掉眼淚的主流文化。你們能不能堅強起來,但不失去溫柔?我們可以一起堅強,一起溫柔,從家到國家,見證貓肥家潤,國泰民安。

每年四月,雪都會來。四月雪來的時候,我在白流蘇底下想的不外乎就是這些臺大男生們。想我不知何時還能再跟那個誰啊、還有那個誰啊,一起走去吃一碗冰。活動中心關門之後,劈劈啪啪踩著夾腳拖鞋去大學口吃宵夜,絮絮叨叨說生活的煩惱。

那畫面是永恆的。我心愛的臺大男生。

作者介紹│許菁芳

高雄人,臺灣大學法律學士,美國芝加哥大學社會科學碩士,加州柏克萊大學法律碩士,現居多倫多。文字作品散見於網路媒體,女人迷Womany專欄作家。

少時懞懞懂懂地做憤青,成人後是半調子文青。正職從事知識生產工作,關心東亞法治與民主。平日讀書寫字,跑步,摸貓,看電影。日常宅裡實踐女性主義,做獨立的人,做自由的臺灣人。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二魚文化《臺北女生》(原標題:臺大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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