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佩霓上任首日心得:不可以覺今是而昨非

2016-02-02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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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新任文化局長謝佩霓。(王彥喬攝).JPG

台北市新任文化局長謝佩霓。(王彥喬攝).JPG

台北市政府文化局長倪重華辭職後,柯文哲2日宣布,由前高雄市美術館長謝佩霓接替,謝在柯文哲宣布人選後,於今早安排召開媒體見面會,闡述上任心得。過程中,她讓人感覺理想性十足,一句「不可以覺今是而昨非」,道出了她認為,在文化領域中「不要逃避過去,不要過度投資不可見未來」的從政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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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佩霓新官上任第一天,穿著一身低調的卡其色毛衣,天鵝絨黑色貼身長褲,腳踩霧面黑矮跟鞋,在簡約中,卻仍可見其細緻的裝扮與品味,頸上細金色愛心長項鍊在燈光下微微反光,成為一亮點,手上戴著少見的珍珠戒,經過精心修飾的桃紅色口紅她身上最搶眼的色調,看上去不多不少的打扮,似乎是想在第一天,就用穿著向外界揭示其在文化作為上的中庸之道。

台北市新任文化局長謝佩霓。(王彥喬攝).JPG
台北市新任文化局長謝佩霓。(王彥喬攝).JPG

謝佩霓曾任高雄市立美術館館長,也任教於逢甲大學,擔任建築系助理教授、藝術中心主任,在民間的經驗與4次公職經驗,讓她面對媒體時,頗善於陳述想法與理念,因此,說起話來有條有理,一點都不怯場;不過,或許是一次有十幾台攝影機同時對準她,又在人氣王柯文哲底下任職的壓力,謝佩霓仍顯得有些緊張,開始談上任心得前,她問現場媒體「能容許我坐下來聊嗎?」隨後就拉了椅子,從容地坐下。

從小到台北動修容手術,對台北不陌生

謝佩霓表示,自己是台中人,但與台北有不陌生的關係。患有小臉症的她,面部歪斜,從小就動過多次修容手術,她說,都是拿自己身上的肉與骨頭去做修容的,每三天去看一次醫生,多次拆手術線都是上百針的拆,這讓她度過一個艱辛的青少年時期,但也因此跟台北多有接觸,加上2009年到2015年在高美館任職,很多事物牽涉全國性、中央部會的專案,跟台北就有頻繁的接觸。

她說,以前在高雄任職,也會緊張,因為沒有在高雄生活過,不知道作為文化工作者,能不能呈現出當地藝術脈絡、達到城市行銷,擔心能不能將南部與全國性連結,加上高雄是個後工業化的城市,要如何與國際連結讓她很擔心,她說,「因為對城市了解的一點偏差,都有可能對當地造成影響」,從談話中,可以聽見謝佩霓思考細緻的一面。「因此,當時只有一個辦法,先把自己掏空,先觀察,做異鄉人,再深入落地深耕」,她表示,這樣做,甚至可以讓她發現很多土生土長的民眾錯失的訊息與在地特色。

謝佩霓上任後初次與媒體見面,頗為沈穩,搭配少少的手勢,大部分時間都將雙手平穩的放置在桌上。談起她即將任職的台北市,她表示,台北就像紐約、倫敦、巴黎等任何了不起、偉大城市,都是移民構成的,自己也是台北的「新移民」,台北的人來自四面八方,在她的理想裡,「台北可能不是我們的出生地,但希望是有才幹的能人異士選擇作為定居的城市,把這當成他們的家。」

有媒體關心,上任後,文化局將馬上面臨台北市主辦的2016年世界設計之都與2017年世界大學運動會,謝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謝回應,要先評估優先次序後,做整體的調整,她坦承「有點趕進度的感覺」,若遇到岌岌不可為,也要停下來想怎麼走,做不到位的也要重新補強。她說,過去參與的任何組織,很重要的工作都是完成階段性的使命,而不是強調自己要站在最高點,自己長期一直扮演的是整理秩序、穩定,與時俱進的角色,讓下一階段發展更順遂。

她說,從小到大不是很有自信,但很有耐性抽絲剝繭,或許是因為處女座的關係,會嘗試不同的方向,坐下來觀察、穩住腳步。她說,自己不是用一年度的期程來想事情,而是用最少4、5年的思考,是用「中程計劃」的6-10年來看。

和柯文哲第一次會見,竟成為「醫生」和「病人」相遇

她表示,之所以會到台北市文化局任職,是受市長的誠意感動,柯文哲讓她感受到,希望她透過文化人全國性的參與去了解可能性,文化方面的轉圜餘地與替代性的可能是什麼,她說,柯文哲來找她,很像找醫界的second opinion(第二意見),「柯文哲是很誠懇的希望知道有什麼環節沒有打開」,她認為,柯文哲找她時,也問對了幾個文化相關的問題。

不過,有趣的是,市長與文化專長的她碰在一起,意外地變成了「醫生」與「病人」的相遇,柯與謝見面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啊!你為什麼會長成這樣(指因疾病造成的臉部扭曲)?」在外人聽來相當沒禮貌的一句話,在她長期跑醫院治療的習以為常下,也覺得無所謂起來,兩人居然就先聊起了造成她小臉疾病的醫療問題,回憶起與市長的這段談話,謝佩霓倒顯得自在坦然。

談到核心的文化資產,謝佩霓說,她對於帶著情感記憶的人、事、地、物從怎麼發生到怎麼走到今天都充滿興趣,,尤其談到情感、記憶,「永續性」很關鍵,「人」更是其中很重要的,她說,若人選擇性的遺忘,就會在過程中,讓歷史與文化資產的記憶慢慢被稀釋掉,這是全球的困境,不是台北獨有,而台北作為首善之都,進入21世紀要怎麼脫胎換骨會有焦慮,她說,所有的歷史、記憶是變動的,沒有歷史感就沒有未來感,「我們繼承了祖產,要努力的為未來創造可以與後代共同繼承的遺產」。

面對文資團體,就是很沒有姿態的去溝通

由於柯文哲上任後,面臨多起與文資團體談不攏的問題,在文化議題常與民衝突,謝佩霓說,會非常努力的去溝通,她也不諱言「怎麼讓民眾、非建築背景的人磨合,有一點苦,要很沒有姿態地去溝通」,她說,有時候溝通比較到位的時候,可能性就變得比較大。2日晚間的新北投火車站重組公聽會,就是她與文資、公民團體見面溝通的第一次,她說,會以出席表達態度。

至於對文創產業的看法?她表示,文創、美術都是大哉問,對「產值」的過度追求,邏輯需要被調整,產值若用一年看,是文化弱勢,但長久看會很值得,也沒有文化負資產的問題。她說,要把文創相關的法規好好建制出來,才能保障相關的從業者,才能看到媒合的空間,她強調,應讓文化人享受「免於恐懼的自由」,文化工作者往往充滿恐懼,因為不安全感而恐懼,若沒有辦法免於恐懼,就會影響他們的創意與開放性,也會限縮可能性。

媒體問,會不會找剛卸任的倪重華來聊一聊,經驗傳承?謝表示,與前幾任文化局長都有私交,她說,1978年,台灣是第一次打破華人世界,把文化政策拿來當國家發展政策,看著林洋港市長時代把文化局的概念帶入在府內,到1980年正式開始運作,眼看這些前輩,怎麼樣到中南部請益,或到海外尋找好案例、願景,她說,要從2050年倒過來想像現在的台北市,她認為,是要有教養、美感、品質的城市。

台北並不缺乏美學,而是同時有潔癖的美、有混亂的美感

談到柯文哲日本行時,說台北缺乏城市美學,謝佩霓倒不認同,她表示,「台北不缺城市美學,只是台北是個不習慣用「規劃」來產生的城市,日本的城市美學也是學習而來的」,她說,「『美感』與『美感的經驗』必須跳接在一起」,她提到台北的美在於「同時存在有潔癖的美、有混亂的美感,台北可能在灰色調中,有他的優雅」。

她表示,每個人從小到大總是有個階段會去領略到美感,市長的生命經驗可能現在才好不容易才體會到,但體會不能只有感動,她再次提到台北的移民城市美感是多元的構成,而移民者的夢想,會傾其所有的去投注,然後不打算離開,她認為,信義區就有非常完美的地方,很適合當代,她說,「此時此刻的判決會危險,怎麼樣保留多元、去體驗創造互動的可能,才有可能產生經典」。

柯市長無預警宣布人事,坦承「超傻眼的」

對於柯文哲無預警地突然於1日當眾宣佈她要任職新的文化局長,她也私下表示「超傻眼的」,昨晚第一時間要衝出家門到市府報到時,她的父母對她充滿了擔憂,父親不斷詢問細節,母親則在她離開家時塞了一顆蘋果給她,她當下回說「包包裝不下了」,卻充滿了對父母得不捨,講到這,謝佩霓眼裡充滿淚水,眼淚很快就滑下來。

記者旁觀謝佩霓,她的上任初次分享,充滿了對台北的想像,與柯文哲私底下相當注重的「理想」、「遠景」等概念,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難想像兩人會一拍即合,在為時1個多小時的記者會中,她用了許多美麗而精準的詞藻,引經據典,也用了歷史縱深的方式表達想法,在正式訪談過後,對於記者的額外提問,她也來者不拒。

謝佩霓最後提到了與柯文哲聊天的過程中,她引用陶淵明歸隱田園時的《歸去來辭》名句,她說「不可以『覺今是而昨非』」,市長回問什麼叫「覺今是而昨非」?「不要逃避過去,不要過度投資不可見的未來」,或許在幾個月後,我們就能更精確地問謝佩霓,「妳要怎麼做才叫不逃避?怎麼樣又可稱為不過度投資未來?」今日,就讓「不可以『覺今是而昨非』」這句話,成為她文化局長任期的開卷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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