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課綱調整是知識霸權再現

2015-07-30 05:20

? 人氣

反課綱抗議學生在教育部前。(余志偉攝)

反課綱抗議學生在教育部前。(余志偉攝)

教育部違反程序正義的微調課綱基本上是知識霸權的再現,這類知識霸權在薩伊德《東方主義》一書中詳盡論述了知識霸權支配了知識,讓知識成為詮釋者有用的統治工具之一。

[啟動LINE推播] 每日重大新聞通知

對於東方主義,薩伊德於《東方主義》第一章中指出,關於「東方」,其本質上一直是不變的,一旦擁有這個知識,等於就是控制這個知識客體的「東方」,在其中西方對東方施展的一種權威。並且這樣的權威同時也意味著:「我們西方」有全否決「他們東方」的自治權。

薩伊德指稱:「東方完全是被西方的霸權用控制性的架構所涵蓋和再現」。薩伊德認為,西方人所被教導的「東方」,都不是真正的東方,而是來自歐洲東方學專家著作中的「東方」,正是薩伊德說言的「東方化東方」﹝Orientalizing the Oriental﹞。

薩伊德再次重申,所謂近代東方學專家筆下的東方根本不是真正的東方,而是一種「被東方化的東方」。

薩伊德作了如此結論:「歷史的定律事實上即是歷史家的定律」。

薩伊德想表明的「東方主義」正是如此,這樣一個應該是龐大紛雜的學說,卻只在匿名之中無批判的重複、重複,而成為真正的「東方主義」。

18世紀後,即使「東方」的範圍已經改變,但是,他們自身的位置始終處在最中心、最重要的地方。他們以此自居,以中心者的眼光觀看其他區域。在各地的龐大的機構(如印度公司)與旅行者的故事中,只會看見歐洲創造了「殖民地」,同時,更加穩固了種族中心的觀點。

「東方在地理上更向東擴張和在時間上更深化,大大鬆動甚至消解了《聖經》裡的架構,參考點不再是基督教或猶太教(因為他們相當短的歷史和相當小的版圖),而換成了印度、中國、日本和薩莫、佛教、梵語、索羅亞斯德宗教主義(祆教、拜火教)和馬奴。」

十八世紀末開始,東方主義所做的,就是提供字彙、概念,給研究東方的學者。因為研究東方的人,需要一個世俗的字彙來處理這些世俗的架構。除了提供字彙以外,他們也同時保留了一個再建構的衝動,和一個自然化的超自然主義。

換句話說,這個再建構的過程還是根植於他們自身的某種看法,是來自於他們的視角而建構成的,而再建構的過程中往往包含了重構。

東方主義者認為自己是將「東方」從模糊、異化、疏離當中救出的英雄,他們的研究重見了東方失去的語言、道德,甚至精神。

薩伊德在此指出:「不過在過程中,東方和東方主義學科都辯證地改變了,因為它們都無法再以原來的樣子存活下去。」

兩者都帶著權力的痕跡,這也就是薩伊德重要的論點之一。這個權力可以視為一種復甦甚至創造「東方」的特權。

東方從古典被帶到現代時,已經經過改造,呈現與以往不同的面貌了。即使個別研究者,可能短暫時間之內會消逝而去,但是東方主義卻可能出現世俗的連續傳統,他們的關係不會因為血緣,是因為共同的論述、實踐、圖書館,一組接受的概念。

薩伊德認為:「現代東方主義理論和實踐(今天的東方主義就是從它而來)的基本面向,不能理解成為突然進入有關東方的客觀知識,而應該當作是從過去遺留下來的一組結構,透過像語言學這樣的學科加以世俗化,重新安排,重新形塑,接下來並進一步被自然化、現代化和世俗化成基督教超自然主義的替代品,東方則以新文本和觀念的形式納進了這些結構。」

薩伊德以為特別重要的在於:這些人創造出一個研究領域,而且在其中形成了一個學者社群。社群成員之間在其專業的領域當中,對內有傳統與野心,對外則能夠招來通用之威望。

薩伊德在闡述東方主義時,將它定義為:「處理東方的共同機構,發表關於東方的陳述,將各種對東方的觀點權威化,描述東方,解決東方,治理東方;總之,東方主義就是西方對東方的統治、重構和擁有權威的方式。」

簡單的說,是西方用他所知的東方,來再現東方,只有東方主義者才能詮釋東方,而東方基本上是沒有能力自我詮釋的。然而,這也代表了西方是一個「主體」,而「東方」只是一個客體。

透過知識霸權者對知識的壟斷與再建構,似乎也是一種在政治上強勢且擁有權力者對政治弱勢者的全面性控制,觀察教育部微調課綱這個違反程序的過程中,特別是台灣歷史部份,可以發現,知識霸權者是以特定政治視角來讓歷史的定律轉變成即是政治力介入與詮釋歷史的定律。

這點對政府在台灣歷史書寫上逐漸正常化是相當諷刺的。過去教育部曾出版「青少年台灣文庫-歷史讀本」共六冊,目的不外就是要讓歷史教育能夠回到比較完整的教學內容,讓學生能夠認識真實的台灣歷史,當時的國立編譯館也表示,歷史讀本是為發掘過去比較忽略、迴避的課題。因此讓學生學習歷史、認識台灣時,藉由這套讀本能夠更貼近台灣歷史的真實性。

更重要的是,歷史事實如果能經由比較中性與完善的詮釋,其實是可以顯示出台灣歷史的多元性,而非只是充滿政治性的偏見而已。教育部過去的做法希望讓歷史呈現出真實性,讓學生可以學到真實的歷史事實。然而教育部如今卻自打嘴巴,因為政治的因素又重新回到只書寫充滿政治色彩的歷史。現在台灣史越來越走向真實化的今天,政府並不是不能指導台灣史怎麼寫,而是關鍵在於政府指導台灣的歷史怎麼寫並不能用特定政治意識形態來做評估,因為一旦確定這個原則,這類知識霸權的論述將對真正的知識造成傷害。

*作者為文字工作者

關鍵字:
風傳媒歡迎各界分享發聲,來稿請寄至 opinion@storm.mg

本週最多人贊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