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年輕世代看六四:陌生且遙遠

2014-06-03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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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聯社訪問兩名中國女大生對六四的看法,左為王嘉盈,右為盧秋軒(均為音譯) 。(美聯社)

美聯社訪問兩名中國女大生對六四的看法,左為王嘉盈,右為盧秋軒(均為音譯) 。(美聯社)

六四25周年即將到來,港台兩地都有紀念活動,但中國的年輕人如何理解此一歷史事件?《美聯社》記者訪問北京大學等學校的中國學生,顯示六四至今仍是校園的禁忌話題,不少年輕一代到了海外才知道此事的詳情;即便他們的父母輩曾經歷這一切,即便事情就發生在他們成長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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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出生在北京的史提夫.王,有時候會很好奇那年故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對這場鎮壓群眾的民主抗爭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消失了。「我不是當時的一份子,我知道這事很重要,但我感受不到。」他說。

四分之一世紀過去了,對中國年輕人來說,這場運動就像一樁遙遠的傳說,中共禁止公開討論89年的事情,中國的教科書與網路上也付之闕如。

許多人千方百計想知道六四的真相,不管是透過那些知情者,或在中國嚴控的網路裡「翻牆」出去看看,還是藉著出國旅行的機會,而有些人知道那張具代表性的照片-長安大街上,一名男子孤身站在一列坦克車前的身影。

天安門前,一名穿著中共黨徽T恤的男子,後為人民英雄紀念碑。(美聯社)

犬儒主義的一代

但年輕一代似乎不在乎。他們在民族主義的氣氛中長大,並為中國20年來強勁的經濟成長感到驕傲。25年前的這場學生運動,似乎與這一代無關,他們更在乎的可能是找個好工作、買間公寓。

香港大學新聞系學者傅景華說:「基本上他們沒想深究此事,即便他們知道了這些,還是相信政府的版本。」

目前任教於美國哈佛大學、著有《天安門流亡》(Tiananmen Exiles)的何曉清,記載了抗議學生在鎮壓後的生活。她說,許多海外的中國學生宣稱對此事知道甚多,實際上卻不然。「有的人會說『我們知道那時發生什麼事,那又怎樣?』,這是很典型的反應。」

著有《天安門流亡》的何曉清。(取自網路)

年輕一代的中國人,很難對1980年代的學生有同理心。何曉清說,這一代較受犬儒主義與物質主義影響。一名中國學生曾對她說道:「我真的不相信他們上街是為了理想。」

出了國門才聽說

王在1989年七月在一間北京的醫院出生,離血腥鎮壓之處不遠。他在成長過程中,沒有從親友或師長口中聽過那場學運,直到他在中國上大學時,才從朋友口中聽聞點點滴滴,「我很好奇,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找不到資料。」

2010年,這個年輕人到英國唸書,在那裡遇見了一個香港學生,他讓王看了一部關於鎮壓的紀錄片。「我只記得,裡頭有個年輕人試著阻擋一輛前進的坦克」,「當那個香港學生問我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時,我張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回到北京,王不認為當年的學生運動會在任何討論中出現。「誰會談它?沒有理由再討論它了。時間過了那麼久,中國也不再報導了,國際媒體只是想小題大作,他們總愛報導中國的負面事件。」

「我只知道我不能知道」

在北京大學,這個一度是學生抗議的中心地點,六四事件看來更像與這一代的學生無關了。一名社會系的研究生張瑜(音譯)說:「這件事似乎不再與我們有關。」

雖然有一些勇敢的北大教授向學生提起六四,但討論止於課堂。航空系的新生陳豪云(音譯)說,自己第一次聽到這事,是歷史課上一名助教提到的,「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這件事不能討論,我很感興趣,但學校裡不給談。」

北京大學黨委書記朱善璐警告老師,提到這件事要小心。當《美聯社》記者問他此事是否為校園裡的討論禁忌時,他說:「我們要對學生的價值觀負責,這就像扣衣服鈕扣,第一對就不能扣錯。」

一些年輕人有門路可以得知當時的情況,女大生王嘉盈(譯音)的父親當年參與學生運動,「他說自己當時領悟不高」,她自己則認為,那是特殊時空背景下的特殊事件,現在不能再被討論。

她的室友,21歲的盧秋軒(音譯),也從母親那裡聽說此事。盧秋軒的母親當時在北京醫院照顧祖母。她母親說,當時一直有受傷的學生送進醫院。盧秋軒到了海外之後才開始讀查相關資訊。「我沒想到這事規模那麼大,那麼多人牽連其中,還有那麼多人死傷,我嚇壞了。」

「政府隻字不提,我不知道怎麼幫這件事下定論。」盧說,「我們這代不能在課堂上了解這件事,我覺得很遺憾,我認為這事已經改變了我們對未來生活的展望。」

身著制服的高中生少年先鋒隊在廣場上練習。(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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