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是「敵人」的林務局示範反省 蔡英文:各機關應配合原住民轉型正義

2017-07-02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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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府原住民族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委員會6月30日進行第2次委員會議,副召集人瓦歷斯.貝林、浦忠成與林務局長林華慶共同牽手,象徵原住民族未來與林務局是好夥伴。(蘇仲泓攝)

總統府原住民族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委員會6月30日進行第2次委員會議,副召集人瓦歷斯.貝林、浦忠成與林務局長林華慶共同牽手,象徵原住民族未來與林務局是好夥伴。(蘇仲泓攝)

掌管國有林地的農委會林務局,負責執行現代國家管理森林的法律,屢屢侵害原住民自然採集狩獵權,曾被原住民稱為「最大的山老鼠」,雙方關係向來緊張。但30日在總統府的會議上,林務局長林華慶就林務局過去對原住民族傳統文化的不理解提出省思,承諾落實「以部落為主體」的自主管理林產物及狩獵機制,政府的角色將只是協助動態監測。他的報告獲得多數原住民代表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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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務局:落實「以部落為主體」的自主管理

總統蔡英文說,這是她第1次看到政府機關用積極的態度面對原住民事務;原住民的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需要所有機關參與,才會成功。

總統府的「原住民族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委員會」(原轉會)30日召開第2次委員會議,安排林華慶就「林務局推動原住民族歷史正義」提出報告。

2017年6月30日,總統府原住民族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委員會第二次委員會議(總統府)
總統府原住民族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委員會第二次委員會議(總統府)

林華慶的報告,從泰雅族的「Skaru流域部落群主權行動聯盟」發言人喇藺.猶命去年7月發起拆除新竹縣五峰鄉觀霧遊客中心的大鹿林道榮民紀念碑事件談起。林華慶說,喇藺.猶命向林務局同仁提及1969年的「香菇寮事件」(林務局巡視員林從森取締在森林種香菇的泰雅族人,遭族人邱家榮等殺害,邱在追緝過程中遭擊斃,其他共犯被提起公訴),「這是時代的悲劇」,林從森是根據《森林法》執法,「但法律忽略族人利用森林資源維持生計的權利」。

主流社會對原住民沒有足夠理解,也沒有提出相關配套

林華慶坦言《森林法》相當嚴格,「國有森林的一草一木都是國家所有」,原住民任何採集都觸法,而1980年代的《文化資產保存法》及《野生動物保育法》更進一步限縮原住民利用自然資源的權利。他說,會制定出這些法律,主要因為「主流社會對原住民沒有足夠的理解」,也沒有提出相關的配套。

林華慶說,這些法令使得原住民過去與山林的親密關係受到阻絕,林務局曾透過法令修訂,以及與部落合作共管的嘗試,來改進過去的管理方式,但仍因沒有回復原住民使用自然資源的權利,也沒有建立新的制度性架構,而被批評為不脫「國家是宰制資源主體」的思考,仍是一種上對下的恩給式、個案式的給予。

20170630-總統府原住民族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委員會今日進行第2次委員會議,晚間召開記者會,說明今日開會內容。圖為副執行秘書夷將.拔路兒(左)、林務局局長林華慶(右)出席與會。(蘇仲泓攝)
總統府原住民族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委員會第2次委員會議,副執行秘書夷將.拔路兒(左)、林務局局長林華慶與會。(蘇仲泓攝)

林華慶說,2000多名林務局同仁,「都應對原住民的傳統文化有更多理解」,蔡總統去年8月代表政府向原住民族道歉,已促使同仁進一步省思這個問題。

他也具體承諾落實由「部落自主管理」森林資源的作法,包括:1.儘速與原民會完成《原住民族依傳統慣俗採取森林產物管理規則草案》的研擬、2.修訂《原住民族基於傳統文化及祭儀需要獵捕宰殺利用野生動物管理辦法》,讓組織健全的部落改採事後報備制、3.修訂《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林務局經管國有林地內原住民族地區資源共同管理會設置要點》,讓目前只有諮詢及建議權的林務局與部落之間的共管會,擁有管理林產物及狩獵資源的決策權力。

20170604-跨二東行動聯盟捍衛傳統領域活動。(盧逸峰攝)
今年6月4日,來自「跨二東行動聯盟」的青年捍衛原住民傳統領域。(盧逸峰攝)

林務局與原住民應是「夥伴關係」,以「永續」為共同核心價值

林華慶說,林務局與原住民不應對立,應是「夥伴關係」,因為「永續」是雙方共同的核心價值,林務局也將積極配合原住民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的推動。

對於林華慶的報告,原住民野菜專家吳雪月說,她非常感佩,可食食物是原住民的生活必需品,不需限制,但原住民受到很多限制,使用森林副產物的原住民會被抓,捕魚的漢人不會被抓,長期以來,林務局與原住民的關係「非常不好」。

吳雪月並說,希望退輔會和台糖公司「也能有林務局的胸襟」,把土地釋放出來。

靜宜大學法律系助理教授林淑雅說,林務局的政策「轉變很大」,是很可喜的現象,而除了退輔會、台糖,她「更期待經濟部、礦務局有一樣的勇氣」。

「看見亞泥,搶救太魯閣」遊行。(陳明仁攝)
「看見亞泥,搶救太魯閣」遊行。(陳明仁攝)

亞泥礦權展延爭議「公部門必須把族群權益的事情放在心上」

林淑雅以礦務局在3月通過亞泥新城礦區採礦權限展延20年為例指出,在法制轉變的過程中,「公部門必須把族群權益的事情放在心上」,亞泥案顯示礦務局沒有這樣做,因此作出展延礦權的決定,「這是有瑕疵的」。

她指出,現行的《礦業法》雖很不周全,但現行法律體系已很明白告訴礦務局,思考展延礦權時,必須顧及這段時間出現的新法,也就是賦予部落可就特定開發行為行使諮商同意權的《原住民族基本法》;類似這樣有法律變動的情形,主管機關必須思考,亞泥在礦權期間是否對文化、環境、族群造成重大傷害,若有,甚至可以終止礦權,更何況是展延礦權,更要思考到這些問題。

泰雅族代表雲天寶指出,林務局的土地原本就是原住民的傳統領域,他希望觸犯相關法律的族人,也能獲得轉型正義的平反;他也希望原住民族的傳統領域劃設完畢後,林務局能由農委會改隸為原民會所屬的局處。

排灣族代表曾華德不諱言,林務局過去在排灣族人的印象裡,就是「敵人」,這是第1次有林務局局長與原住民代表面對面坐下來談。

對於林華慶舉「香菇寮事件」說明過去林務局與原住民族的衝突,曾華德說,殺人很不應該,「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原住民在森林撿蝸牛、採花辦喜事、採月桃葉過端午節、移除倒在路上擋路的樹,都會被移送法辦,「為何不提這些例子?」

原住民代表:先回復傳統領域的自然主權,再來談「共管」

曾華德對林華慶說,拿回傳統領域的自然主權是排灣族的終極目標,「如果沒有回復自然主權,給我們土地有什麼用?」要先回復自然主權,才談「共管」,否則,他也會支持雲天寶的意見,「把林務局併到原民會,以利事權統一」。

在結束討論前,蔡英文說,這樣的討論很有意義,她看到林務局確實很用心面對原住民的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期待透過這樣的討論,開啟原住民與政府部門的深度對話,讓彼此相互理解,建立相互信賴的夥伴關係。而對於將林務局併到原民會的建議,蔡英文說,這一時間恐怕無法做到,恐怕是比較久遠的事。

以釐清歷史真相、促進族群和解為目的的原轉會,首度安排非原民會的政府機關與委員對話。蔡英文在開場時說,林務局到原轉會報告是「歷史性的一刻」,過去政府管理森林時,與原住民發生的矛盾或衝突,終能得到公開討論,這是「修復創傷,走向新階段的契機」。她希望林務局的示範可帶動更多部會,積極呼應原轉會的土地等5個小組的調查工作,甚至主動提出促進對話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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