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祚來專欄:劉曉波改變了我的命運軌跡

2017-06-30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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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八憲章》公開之後,各個網站的論壇與博客都有傳播,很快劉曉波就被抓,接著,單位有關領導就找我談話,要求寫出情況說明。我就把整個過程寫了,但沒有寫聯繫我的網友的名字,也沒有提及劉曉波,只是說通過信箱才知道有這麼一個憲章提案,自己認同其主張,並提出修改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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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年一年的時間,幾乎都被有關領導糾纏,不斷要求寫進一步情況,並要求認真檢討、反思,然後就是找一個其它的理由,免去我雜誌社社長職務,更進一步,迫使我離職檢查,等待重新安排工作,離開雜誌社之後,又要求我進入研究人員系列,讓我重新申評研究員職稱。甚至誘導我,只要認真檢討,不再發表敏感文章,還可以到研究生院當導師,成為那兒的教授。

2011年,茉莉花事件,我在微博裡寫了幾條所謂的敏感內容,兩次被警方傳喚,並通知單位領導去領人,這使得我在單位的處境雪上加霜。各種壓力隨之而至,這樣的情境中,我只好提交離職申請,通過離職,獲得個人自由,特別是讓單位還回我一直被收繳的因私護照,解除我不能出國的邊控待遇。

總之《零八憲章》第一批「簽名」者身份,使我飽受二、三年的困擾,最終丟失了職位甚至全部體制內待遇,我當時給自己的安慰是,八九六四之時,劉曉波等人的談判讓我免受牢獄之災,這次零八憲章事件,算是對劉曉波的一次償回。

所以當時無論寫多少情況說明,我都沒有承認自己的政治過錯,也沒有怪罪劉曉波,當然,那個替我簽名的網友,我也不可能向他們彙報。這一切與劉曉波無關,與替我簽名的網友也無關,是體制與有關官員在造惡,在製造敵人。

像我所有的中國藝術研究院,當時只有兩個學者參與了憲章第一批簽名,另一位是著名學者劉軍甯先生,軍甯所在的研究所,就沒有嚴厲地逐除他(當然,單位對他也是不斷問話與找麻煩,但還是保住了工作職位),而我所在的雜誌社當時的主編陳飛龍(兼所長),因為想完全控制雜誌社,特別是完全操控雜誌社數十萬人民幣的資產,所以極力要把我變成敵人,似乎不清除我,雜誌社與研究所就無法開展工作。迫害一個人,體制是一個背景因素,而相關官員,則是決定性因素。

零八憲章事件,不僅讓我離開了供職二十多年的國家藝術研究機構,最終還迫使我離開了中國,通過美國的EB-1A特殊人才政策,獲得美國長期生活居留權。

結語:風起於青萍之末

八九學潮或民運本是一次悼念胡耀邦的活動,由於中共體制內極左力量不願意對社會進步力量有一絲的妥協,導致悲劇性的結局。而六四悲劇,既是中國歷史之罕見,也是人類歷史之罕見。其悲劇性的影響不僅體現在劉曉波一個人、劉曉波一個家庭的命運,也深重地影響著整個國家的命運。

劉曉波的命運沉陷於八九這個巨大的泥潭裡,國族的命運也深陷其中。現在人們看到的是,國家無法向文明世界前進一步,卻只能逆水行舟,向文革方向漂移。像劉曉波這樣的堅守者,當年因為要帶領更多的人撤離廣場,肉身離開了現場,但,他的精神意志仍然堅守在廣場,從來就沒有離開。零八憲章讓他再次身陷囹圄,這是因為他要成為廣場囚徒,如果他死在於監獄,就等於死在了廣場。

如果說當時劉曉波們通過談判,軍方還網開一面讓學生們和平撤離,還有一絲人性的光澤的話,那麼,今天人們看到習中央,人性的光澤又在哪裡?國際社會廣泛關注下,仍然不允許劉曉波及時出國治療,無人性無人道的暴虐心性,已到了一個極致。

*作者為八九六四倖存者,獨立作家,現旅居美國洛杉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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