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是股市血流成河的一年，道瓊工業指數下跌8.8%，標普五百指數下跌19.4%，而以科技股為重的那斯達克指數更下跌33.1%。以2021年全球市值前十大的公司為例，除了沙烏地阿拉伯國家石油公司（Saudi Aramco）與波克夏之外，其他8家都是科技公司，而這8家科技公司，股票全數陣亡，慘不忍睹。
從股價來看，蘋果下跌26.8%，微軟下跌28.7%，Google母公司Alphabet下跌39.1%，亞馬遜下跌49.6%，輝達（NVIDIA）下跌50.3%，台積電下跌27.1%。但跟Meta的64.2%比起，這些都是小巫見大巫。然而特斯拉又比Meta更慘，股價慘跌65%，是這10家公司中跌幅最大的，不僅讓馬斯克失去全球首富頭銜，特斯拉也一舉跌出市值前10大的榜單外。
特斯拉股價崩跌65%，印鈔機變成韭菜收割機
回顧過去5年的股價走勢，特斯拉可說是處處驚奇。歷經2018年的低迷後，特斯拉股價於2019下半年開始飆漲；2020年，特斯拉股價翻漲7.4倍；2021年，特斯拉股價再漲49.8%，寫下資本市場的傳奇，不少人靠著特斯拉致富，女股神伍德（Cathie Wood）也靠著特斯拉大賺。當年甚至有「Teslanaries」一詞，描述這些靠特斯拉賺大錢的股民。
另外，特斯拉在這段時間拆分了1次股票。2020年8月31日，特斯拉將股票1拆5，將股價降到原本的20%，流動性因而提升，吸引更多股民投入，截至當年底，股價大漲59.4%。
然而好景不長。2022年，特斯拉股價遭遇逆風，從年初的352.26美元，下跌至年末的123.18美元，跌幅高達65%，比Meta、亞馬遜等公司還慘。儘管去年9月特斯拉再次分拆股票，以1拆3的方式讓股價下降66.7%，但這次卻無法吸引股民投入，股價反而在此後下滑58.5%。12月27日，特斯拉爆出上海廠今年1月將長時間停工的消息，引發投資人恐慌，股價當天崩跌11.41%。
進到2023年，特斯拉厄運未結束，新年第一個交易日，特斯拉再大跌12.24%，投資人欲哭無淚。短短2年，特斯拉從印鈔機變成韭菜收割機，除了投資人的貪婪與恐慌外，特斯拉基本面是否出了問題，讓股價出現如此劇烈的波動？
本業困境：特斯拉許久未推新車款，競爭者一一趕上
先從特斯拉的電動車本業來看，2022年末中國放鬆防疫力道，導致確診人數飆升，上海超級工廠因為疫情而面臨產能困境。供給吃緊，但需求同樣疲軟。2022年全球面臨升息與經濟衰退危機，消費者對特斯拉的需求下降。《紐約時報》指出，半年前，消費者必須等待數個月才能交車，但現在下訂單後，幾天就能拿到車，這是需求疲軟的徵兆。
除了需求消退，隨著傳統車廠加入電動車戰局，特斯拉的處境更加艱辛。在美國，福特、通用、現代與特斯拉爭搶電動車領導地位，凱迪拉克、Nissan也將加入戰局。在中國，特斯拉面臨比亞迪競爭。在歐洲，福斯與奧迪（同屬於福斯集團）的電動車銷售量也超越特斯拉。儘管從全球來看，特斯拉Model Y與Model 3依舊是最暢銷的車款，但在個別市場，未必是當地銷售最多的車。
雖然中國是特斯拉製造重心，但它也培育特斯拉最大的競爭對手。比亞迪於去年停止製造燃油車，全面投入電動車，並在銷售量上超越特斯拉，這是特斯拉首度被超越。從銷售數字來看，特斯拉去年11月在中國的銷量比前年同期高59%，成長率卻比競爭對手低，例如比亞迪，它同期銷售成長3倍以上。特斯拉去年10月在中國降價9%，雖然聲稱是生產成本降低，但促銷的可能性很大。
品項也是問題。汽車業必須靠新車款維繫營收命脈，但自從2020年推出Model Y後，特斯拉就沒有再推出新車，給了競爭對手追趕空間。特斯拉計畫在2023年銷售Cybertruck，但該車款推出後，福特、Rivian、GM早已推出類似的電動車款。
特斯拉股價下跌，代表投資人對馬斯克的承諾失去信心。馬斯克曾經承諾，2030年前要賣出2000萬輛車，這是福斯與Toyota的總和。因為投資人看好特斯拉主導全球電動車市場，特斯拉市值一度衝破1兆美元，現在卻連一半都不到。
推特風波：馬斯克熱衷商業鬧劇，投資人失去信心
特斯拉的另一個問題，則是馬斯克本人。從正面來看，馬斯克的確是特斯拉的代名詞，是電動車的靈魂人物，他實現電動車的商業化，讓通用、福特、福斯、戴姆勒等傳統車廠投入研發電動車。身為特斯拉的執行長與最大股東，他能快速決策，讓特斯拉成為領導者，因此在電動車產業中，馬斯克還是備受尊敬。
問題是，馬斯克除了經營特斯拉外，同時也經營SpaceX、Neuralink等多家企業。過去，馬斯克雖然「分心」，但也經營得井然有序，但去年馬斯克收購推特，則成為一場經典的商業鬧劇，讓推特人事經歷大動盪，特斯拉股價同樣受害。12月底，馬斯克在網路發起投票，詢問網友是否該從推特執行長的位置下台，而網友的答案是「對」。由此可見，社會大眾對馬斯克充滿不信任。
商業界更是對馬斯克抱持懷疑態度。馬斯克分心經營推特後，投資人就對特斯拉的營運有疑慮，分析師也質疑，特斯拉能否還能主導電動車市場。埃森哲資深董事總經理Axel Schmidt認為，在特斯拉面對產能危機、需求衰退、競爭對手興起的非常時刻，馬斯克不應該用「兼職」的心態經營特斯拉。
雖然馬斯克為了收購推特，共賣出230億美元的特斯拉持股，導致股價下跌，但馬斯克仍舊是特斯拉最大股東。從特斯拉的經營團隊來看，特斯拉並未公開其組織圖，只公開三位高階主管，分別是馬斯克、財務長Zachary Kirkhorn與資深工程副總Andrew Baglino。但馬斯克的人格特質強烈，在特斯拉的經營團隊佔舉足輕重的地位。《紐約時報》形容，馬斯克是善變的老闆，這在收購推特時一覽無遺。
形象危機：沾上政治色彩，買特斯拉就是支持共和黨
除了善變，馬斯克又以「煽動」聞名，與川普一樣，馬斯克也愛發推文，但他煽動性的言論，卻會將潛在賣家推遠。例如馬斯克先前的「台灣特區論」，就引起不少台灣人的反感；而他對白宮首席防疫顧問佛奇（Anthony Fauci）的批評，也掀起美國人的反感。
顧問公司Morning Consult的一份報告顯示，馬斯克的言論傷害特斯拉的品牌形象，特別讓自由主義者反感，但他們卻是最可能買電動車的人。在自由主義者中，特斯拉的淨評分從去年年初的31%降到去年11月的10%，但在共和黨的支持者中，特斯拉的評分從21%微幅上升至27%，原因可能是因為馬斯克的言論。Morning Consult分析師Jordan Marlatt指出，特斯拉品牌形象有逐漸政治化的危機，雖然共和黨消費者對特斯拉的支持增加，卻無法抵銷掉流失的民主黨支持者。
在美國以外，馬斯克也影響特斯拉形象。《紐約時報》指出，德國一向針對1,010位受試者的調查指出，馬斯克收購推特已經影響特斯拉的品牌形象，讓消費者對購買特斯拉有疑慮。但在中國，馬斯克收購推特並未影響其品牌形象，因為推特在中國被禁，而且馬斯克提出台灣特區論，反而得到中國官方的肯定。
總結上述，特斯拉股價暴跌，除了總體經濟的因素之外，與基本面也脫離不了關係。特斯拉遭遇產能與競爭對手問題，馬斯克卻分心經營推特，還把推特弄得雞飛狗跳，再加上其煽動性言論，重創商業界、消費者對特斯拉的信任。總體經濟有轉好的可能，但特斯拉經營問題若不解決，屆時也難以看到股價反彈。
責任編輯/周岐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