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公娼麗君追思會 200人比中指致敬

2014-08-24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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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公娼麗君追思會,全場比中指。(宋小海攝)

前公娼麗君追思會,全場比中指。(宋小海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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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公娼麗君追思會上,全場比起中指/宋小海攝)

性工作在台灣法律尚未除罪,有時甚至招來輕視,但23日晚間辦著前公娼麗君追思會的歸綏公園,恐怕令每一個歧視性工作的人反思,若自己有天死了,有這麼多人來衷心追思嗎?就像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工作人員的感嘆,「有這麼多人愛她」,近200位參與的來賓都受麗君影響、啟發、照顧過,也共同傳承了麗君的招牌手勢,創造史上第1場「集體比中指」向逝世者致敬的追思會。

公娼抗爭啟於1997年台北市長陳水扁宣布廢娼,1999年爭得2年緩衝期,這場台灣史無前例的運動並未真正落幕,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持續為性工作者權益努力,如今更試圖守住當年的運動基地、古蹟文萌樓,不劃入都更範圍為投機客牟利;舊的戰役已成浮水印背景,漆上一句句新的口號,就在這樣的「時代承續」氛圍裡,前公娼自救會副會長陳麗君乳癌逝世,7月30日晚間躺在文萌樓的房間內安詳往生。

(麗君身後,老朋友新朋友們齊聚/宋小海攝)

一如麗君的死,身旁圍滿老、中、青的戰友和志工,8月23日晚間在歸綏公園舉行的追思會,老朋友、新朋友也全都趕上了。作為主持人的輔大心理系教授夏林清,本身是17年前就與公娼站在一起的「老朋友」,當她問現場近200位來賓,有沒有這1、2年來,聽聞文萌樓抗爭或麗君的消息,才被牽引進來這裡?近半數的人舉手。然後,追思會盛盛大大地展開了。

認識妳 我們今生有幸

許多上台對麗君致意的親朋好友、運動夥伴,不約而同提到「榮幸」、「光榮」二字,他們說,認識麗君是榮幸的。作為公娼抗爭以來第3代的運動者,日日春協會工作人員庄島以良子說,很榮幸和她走過一生後半,見證「泥土被污辱,卻報以鮮花」;《公娼啟示錄》導演蔡崇隆淡淡表示,自己的紀錄片作品裡不成熟的敗筆很多,但這一部,他很驕傲。

(麗君追思會,黑手那卡西主唱陳柏偉以彈唱追念/宋小海攝)

蔡崇隆的驕傲源自於,鏡頭記錄了「她們辛苦的一生中最有能量的時刻,她們的光芒與美麗」,也確實,當追思會準備的大型投影幕,出現麗君當年在西門町回應路人辱罵的片段,公園裡響起一片自發性的掌聲,她的剽悍至今還有力量。

輪到麗君的兒子講話,大兒子阿良還沒拿麥克風就在哭,握住了,手仍抖,稱自己很不會講話,「我只想跟媽講,我愛妳,來生我們再作母子」,隨即隱到舞台側邊,繃著臉重重牽了一下夏林清的手,無言的互相安慰;二兒子阿清則說,本來與母親的關係平淡,等她開始從事各個活動,他有時還充當司機時,彼此之間才多了話題、變得親密,儘管他常以政治黑暗、社會黑暗的理由潑媽媽冷水,麗君卻堅持「路不平,有人踩,你不出聲音,怎有人聽見?」

在台北市萬華區一帶從事性工作的Mico便不畏曝光風險,僅僅戴著墨鏡就站在台上,說明流鶯處境的艱難,她還痛斥,台灣性產業的現況就是那些有關係、有權勢的店都沒事,站街小姐卻被逼到絕路,她對麗君遙遙發願「感謝妳替晚生後被開了一條路,唯一遺憾的是,妳的精神和勇氣,我還沒有承續過來,若我學會,我可以當麗君第二。」

淚中帶笑 嫖客耍寶現身

雖然許多人都落淚,日日春協會理事長王芳萍簡單5個字「我很想念妳」,更停頓快10秒才說出來,追思會氣氛也不完全哀傷,因為捨棄西醫治療、採用自然療法的麗君,與周遭的人都用坦然態度面對生死,離開得十分安詳,又被親朋好友環繞。中央大學性/別研究室召集人何春蕤一上台便發揮獨特魅力,活潑直指「75歲算是高壽,大家不必太過悲傷!」並帶喊口號「妓權運動幹到底」,一下子指揮「不要分兩段念」,一下子抱怨「你們要有節奏感」,搞得場面破涕為笑。

(王芳萍比起中指紀念麗君/宋小海攝)

當年聲援抗爭的嫖客吳錦明、袁孔琪、陳文賢也一搭一唱,讓台下笑個不停,他們說,若不是麗君她們衝出來,嫖客到現在還躲在見不得光的角落,曾任中時工會幹部的陳文賢更半開玩笑感嘆「你們看看,嫖客是多難組織的一群人啊!」

全場中指致敬 公娼精神生生不息

除了時而低迴時而亢奮的特別氣氛,這或許也是史上第1場「來賓集體比中指」的追思會?日日春協會秘書長鍾君竺說,「其實在公娼抗爭結束以後,很多阿姨想支持日日春,但是她們不願意再用娼妓這個身分現身,因為繼續和日日春站在一起,就是繼續和汙名為伍,就是繼續承受著每一次現身時,擔心小孩被歧視、孫子在學校裡被同學笑,這樣的壓力。」

鍾君竺說,「麗君阿姨其實也一樣,我知道她在10幾年裡面,常常上場前也都有這樣的擔心,這樣的掙扎,可是我佩服麗君阿姨的是,她選擇了和這個汙名為伍,繼續戰鬥下去」,她指出,去汙名的運動真的很長,想要留下文萌樓,就是想讓更多真實的故事、人生被還原。

(新舊朋友都來送麗君一程/宋小海攝)

因此她邀請大家,模仿麗君當年為《花花公子》雜誌拍封面的姿勢,把麗君的精神延續下去,於是公園裡不分男女老少,都豎起中指,望著台上的麗君遺像,同聲高呼口號「公娼幹出文萌樓,人民幹倒投機客!」

而這場追思會中,人民民主陣線成員周佳君說,麗君自然往生的最後那段日子裡,為證明麗君還認識她,她對麗君說,妳若認識我就親我一下,結果麗君一連親了好幾下,「每當現在我想哭的時候,我就會想到那幾個親吻」。

如同被記憶的那幾個親吻,夏林清說「歷史如果沒有一層又一層的努力,它是會灰飛煙滅的」,藉由這場追思會,她鄭重、昂聲獻給麗君:「為妳送行,來生再聚;鬥爭到底,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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