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投書:染上愛滋就沒救?男大生分享治療歷程,最可怕的,從來不是病毒…

2016-12-02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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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位大學生,普通的大學生。在高中一年級確定自己是同性戀。當時他身處異地,社會環境對於多元性別並不友善、性教育資源也相當缺乏,為了解自己的性向、滿足對「性」的好奇心,他透過網路資源探索得到少部分解答,雖有過迷惘、悲傷、甚至自殘的念頭,但是考慮到親人的處境後,也僅是想想而已,並沒有付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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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和家人一起回到台灣開始大學生活。從小在外地長大的他,又回到一個陌生、讓人孤獨的環境,幸好在科技發達的環境下,有許多「慾望」是可以自行處理的。儘管他喜歡同性、愛慕著各種俊俏臉龐以及健美身軀,對於一個傳統觀念極重的家庭來說,傳宗接代是一個巨大的難題與枷鎖。

他曾一直欺騙自己,與同性在一起並不是情感、而是慾望的出口,也始終認為組成一個「正常」的家庭、生兒育女是自己的人生終末。

大二某日,他偶然發生了危險的性行為,由於當時沒什麼疾病防治的警戒心,他不疑有他地認為:「應該不會這麼倒楣,偶爾一次不會有問題。」當年的聖誕節,他偶然去做匿名快速篩檢後的結果,竟是讓人錯愕的兩條線。

他愣住了。因為之前每半年的篩檢都只有一條線,於是又要求第二次篩檢,才更肯定地意識到「中了,是愛滋」。沒有預警、沒有症狀、一切來得太突然也沒實際感。

當晚他夢見剛過世沒多久的外婆過來探望,午夜驚醒,發現兩行淚已止不住地流下。

隔天,他立刻前往感染科門診,醫生告訴他:「沒關係,定期追蹤,在未惡化的情況下進行投藥,身體可以恢復的和一般人一樣健康。」並且積極地鼓勵他要注意生活作息、飲食衛生,避免不潔的飲食造成感染。

就這樣過了半年,到了大二下學期末,由於病毒數量成倍增長,他決定開始投藥,從第一線的開始,第一次吞下去那一刻的掙扎、擔憂、堅定,只有一個念頭「再也回不去了」,在心中縈繞著。

一星期後,副作用開始了。他週日晨起,發現全身隆起的皮疹、高燒不退的發熱。家人看見十分擔心,而他只能搖搖頭淡定的說:「沒關係,只是過敏和感冒,我回台北打個針就好了。」他拒絕家人的陪診,一個人坐計程車到台北的醫院急診,打針、隔離、點滴,三日後燒退出院,感染科主任視情況更換了處方,此情況才稍微得以緩解。

不意外的,又一次的副作用則是一個月後,一星期夜夜39度原因不明的高燒,急診後轉住院部,成為他前後為期一個月的短暫假期,還好之後副作用大致上沒再出現過。

——沒錯,以上就是我的親身經歷。

我是位感染者,如今也得到良好的控制,過著普通的大學生活。我想表達的是,當這社會為「婚姻平權」吵得沸沸揚揚的同時,身為感染者的我,只能躲在櫃子中的櫃子默默等待,等待著被接納、等待著被理解。

我很慶幸,大多數知道我病情的人並沒有排斥我,而是選擇平等對待,不因恐懼而遠離,因擔心而過度關懷,在他們面前我能被當作一般人,而不是病人。

但不是每個人都向我這樣幸運,因為共用針頭、愛滋寶寶、醫療疏失而造成的感染者同樣存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僅是男同志族群需要意識到,凡有過不安全性行為的人,都應該注意到這樣的事情。所有人都要懂得保護自身性安全,在享受歡愉的同時,才不會伴隨著疾病風險與痛苦。

我的生活還在繼續,就跟一般人沒甚麼兩樣,愛滋並不非常可怕,可怕的是社會對性教育避而不談、對感染身分嚴重汙名化、感染途徑的錯誤宣傳。昨天(12月1日)是世界愛滋日,在聽到一些不善言語,看到一些恐慌的閃爍眼神,我決定告訴正在閱讀此文章的你——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逝去的不會迴流,唯有愛、支持、包容與教育,才是治療彼此內心深處陰暗的最佳處方。

*註1:封面圖片為示意圖,非當事人

*註2:和過去時代相比,目前網路已可取得許多關於同志、性教育、性別平權的資訊,例如「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無論是同志、或同志的父母,有任何迷惘時,不妨多方獲取資訊,澄清內心的困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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