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聚居卡萊的庇護尋求者人數逐漸增加﹐至今有三千人左右。庇護尋求者只能依靠慈善機構接濟﹐在資源不足的情況下﹐擁擠的卡萊移民營區裡生活條件日益惡化。最近﹐在營區裡幫忙的義工表示﹐營內條件到了極惡劣的地步﹐他們向英國當局要求協助「減輕負擔」。義工們透露﹐營內連帳篷﹐棉被和食品都不夠用。英法人民支援移民的組織﹐如「卡萊移民團結」組織(Calais Migrants Solidarity)為了援助解決困境﹐開始向英國境內參與音樂季的人士索取剩餘的帳篷和生活用品。他們呼籲歐盟打開國界﹐重視人道﹐而他們的呼聲無人聽聞。
法國同樣不願接收卡萊的庇護尋求者﹐他們因此每日在等待機會﹐想躲藏在貨櫃車裡﹐進入英國。這具高度危險性﹐好幾名移民已喪生於車輪下。
至於那些入了境的庇護尋求者﹐英國的對待同樣惡劣。英國是歐洲唯一的實施無限期拘留的國家。許多逃離了戰亂和虐待的庇護尋求者﹐被長期拘禁在監獄似的移民拘留中心﹐有人拘禁數月﹐有人好幾年。目前﹐全英有將近四千名庇護尋求者被拘留﹐其中四百名已被拘留半年以上。他們多數不知何時能重獲自由。我採訪過好幾位長期拘留的庇護尋求者﹐漫長的等待自由﹐不知未來去向﹐有人難以調適﹐患了精神疾病﹐也有人放棄了希望﹐結束自己的生命。
最近第四臺的一份暗訪調查報導﹐揭發了英國知名的雅斯伍移民遣返中心(Yarls Wood)裡庇護尋求者所遭受的對待。其實﹐裡面的醜聞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多年來經常從各個移民權益組織那邊得到消息。然而﹐在第四臺的報導發表之前﹐似乎得不到當局的聞問。這份報導是以隱藏相機錄制﹐雅斯伍移民遣返中心裡工作人員的所作所為﹐包括他們對庇護尋求者的精神虐待﹐甚至性騷擾﹐都全部曝光。
英國的這些移民拘留中心﹐都是外包給私人公司管理的﹐它們的內部運作完全不受監查。雅斯伍移民遣返中心就是由Serco這個公司管理的﹐它的董事長是邱吉爾之孫索門思(Rupert Soames)。據第四臺的調查報導﹐該公司打廣告僱傭被拘留的移民打工﹐一小時一鎊錢。這情況雖今年才被曝光﹐卻早已是常年來拘留中心的一貫做法。我個人也在多佛移民拘留中心內見到。在拘留中心外面不被允許工作的庇護尋求者﹐卻在拘留中心內被廉價勞力剝削。
英國對庇護尋求者的對待﹐是它侵犯人權最嚴重的例示之一。這種侵犯人權的記錄﹐對於這個看似文明的社會﹐具有什麼意義﹖文明的尺度﹐難道不也是社會對無助的庇護尋求者的對待嗎﹖從英國對最弱勢者的對待﹐我們看到的不是文明﹐而是野蠻。
＊作者為獨立記者。曾任英國《衛報》記者，專責勞工、移民、少數民族社區等議題，並以《Chinese Whispers: The True Story Behind Britain's Hidden Army of Labour》，2009年入選奧威爾獎；在台出版作品有《隱形生產線》、《隱形性產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