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紹煒專欄:劉德音戳破國王新衣─矽盾

2023-08-09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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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接受外媒訪問戳破矽盾說。(圖片來源:台積電提供)

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接受外媒訪問戳破矽盾說。(圖片來源:台積電提供)

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接受外媒紐時訪問時對「矽盾」的說法表示,「中國不會因為半導體而犯台,中國也不會因為半導體而不犯台」。這番話算是堂而皇之的戳破「矽盾」、或是所謂的「護國長城」的說法,那些圍繞著「矽盾」生成的政策、對策,也可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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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矽盾,讓中國犯台時歐美軍事干預

矽盾(Silicon Shield)的說法最早是由澳洲記者克雷格·艾迪生提出,他在2001年發表的《矽屏障:台灣最堅實的國防》書中提到,由於台灣半導體產業在全球舉足輕重的地位,一旦受創也會重創全球經濟與產業,所以如果中國武力犯台,會引發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軍事干預。

這種說法也算是「一家之言」,台灣的接受度當然高,因為代表台灣在全球科技半導體產業上的重要性,之後隨著台積電日益強大,出現「護國長城」之名。這些讚譽、褒揚不論真假,都算是「無害」─台灣如此陶醉於一名外媒記者的說法,確實是「外來和尚會念經」。但隨著中美競爭白熱化、地緣政治之爭發酵,以「矽盾」之說為基礎的政策建議也出現,而且錯誤百出、越來越荒唐。

例如,2021年美國陸軍戰爭學院期刊《戰爭要素》發表一篇由兩位學者共同撰寫的文章,題目是:破巢:威懾中國入侵台灣,就建議為了避免先進的半導體設備在落到中國手上,台灣可先表態,如果被入侵,將啟動包括台積電等在內的「半導體銷毀機制」。這會讓中國了解,啟動戰爭則巢穴被翻覆、引發無法承受的經濟、政治和戰略成本,如果和平,現狀還過得去。

威脅炸掉台積電即可嚇阻犯台?

今年1月,前白宮副國安顧問博明說:台灣半導體產業反而是北京想侵台的導因。5月時在一場美國經濟智庫米爾肯研究院舉行的論壇上,美國民主黨籍眾議員莫頓(Seth Moulton)就又提出了「炸掉台積電」的說法;他說:「有個為了威懾而浮出腦海的有趣想法,就是讓中國非常清楚,如果你入侵台灣,我們將炸毀台積電…..」。

無論正反面,這些說法對策,都是建基於「矽盾」的基礎上─就是台灣半導體太重要了,美國與西方會為此保衛台灣、抵抗中國的武力犯台。

當然,劉德音這次是「無情又不留情面」的戳破矽盾說,明白說出中國是否武力犯台與半導體無關,而是「這個問題根本上取決於美國與中國:他們如何維持雙方都想要的現狀」。

稍微對歷史有點概念者都可輕易判斷出劉德音的說法無誤。中國想武力犯台、統一台灣,遠在70年前就想、而且也真幹了,只是以失敗收場。當時,這個世界尚無半導體這個東西的存在,因此把中國不放棄統一台灣,說成是為了台灣的半導體實力,只能用荒唐、離譜來形容。

中國的民族主義與大一統思想

而任何對中國的民族主義、根深蒂固的「大一統思想」有點了解者,都能了解中國口口聲聲要統一中國,把台灣說成是中國「神聖不可分割的領土」,就是基於這種思想,而且,早早的、遠在半導體誕生的時代,就把統一台灣寫入憲法。所以把中國要統一台灣說成是為了半導體,進而推論山只要威脅炸掉台積電就能阻止中國犯台,就是完全的看錯症狀抓錯藥了─或許有了台灣半導體的實力,可以讓拿下台灣的價值更高,但是否要武統取決與其它因素,而非台灣的半導體。

同樣把美國會出兵護台,解讀是為了捍衛台灣的半導體實力,也是禁不起檢驗的錯誤看法。美國確實支持台灣不被中國統一多年,但也與半導體無關。在簽下中(台)美協防條約、第7艦隊捍衛台海的那個年代,世界尚無半導體,美國的考量就是冷戰時期與共產世界對立的全球圍堵、護衛第一島鏈、中美力量對比等因素。

在台灣半導體實力成為全球不可或缺的要件後,美國也不會為此把自己「綁死」,讓台灣半導體成為出兵要件,美國真正努力在作的就是降低風險,花數百億美元強迫台韓廠商赴美設廠,提升本身的半導體製造能力與比重罷了,晶片法就是要讓美國從「半導體風險」中脫身的法案。

封鎖台灣重創全球經濟與產業,但調適能力必然有

更現實的看,「矽盾」說其實有過份高估台灣半導體重要之嫌。依照研究單位估計,如中國若封鎖台灣,將導致全球經濟產值損失2.7兆美元,影響高於金融海嘯。不過,要注意的是這損失有6成是發生在中國與台灣─換句話說,這是「死貧道而非死道友」。

再者經濟與產業都有調適性,台灣被封鎖、台積電出不了貨,短期必然影響大,但那些競爭對手們(三星、英特爾等等)即使不敢公然「額手稱慶」、但也必然「快速補位」填補產能,長期來看沒有廠商是不能被取代的。看過新冠疫情、俄烏戰爭對全球或歐美經濟的衝擊及經濟、產業的調適能力後當知,認為失去台灣的半導體就會讓全球經濟停擺,恐怕未必,有「膨風」自己重要性之嫌;短暫鉅大的衝擊必然有(想想新冠、俄烏戰爭初期),長期則必然有調適之道(同樣想想新冠、俄烏戰爭之後各國與全球的調適)。

認為或期待西方─特別是歐洲國家,會為了台灣的半導體,而在中國犯台時出兵捍衛台灣.......,嗯,如果歐洲連「大門邊」的俄羅斯入侵烏克蘭,都嚇到「一兵不發」,對上萬公里外、遙遠的歐亞大陸邊緣的台海戰爭卻紛紛發兵護台,可能嗎?作夢吧!至於美國出兵否,考察一下2001年「矽盾說」提出時,與今日的中美力量對比,或許能得到更實際的答案吧。

這次由「當事人」的台積電董事長親自出面戳破「矽盾」說也好,希望未來少點這種謬論,更別再有老美那種用「炸掉台積電嚇阻中共犯台」的荒誕之說。倒是劉德音說是否犯台「根本上取決於美國與中國」的說法,更接近實際情況,這種務實看法己有「地緣政治大師」的味道,也讓人想到李光耀曾在受訪時對台灣反對統一民意日增的問題,務實又「冷血」的回答:(這種民調)是毫無意義的,台灣的前途不是根據台灣人民意願決定,而是取決於兩岸力量對比與美國是否要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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