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為,這種態度所帶來的顯著差異就是:西方人不避諱死亡;可是東方人逃避死亡。
接著,他從科學的角度看待死亡。到底什麼是死亡?對醫生來說,死亡可能是呼吸停止、心跳停止、細胞停止,甚至在某種觀點上,只要DNA沒有停止運作,那都還不算死亡。但是,DNA終究只是一連串的數字的排列,因為我們已經拆解DNA的結構為四種元素、也給每條染色體定位了。所以我們可以把DNA視為不同的數字(或符號)組合;但如果我跟蟑螂之間的差別只是數字排序上的差別,那這兩個生命之間的差別是不是也只是數字排序上的差別呢?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死亡:腦死。為什麼腦死可以算是一種死亡?他提到,因為研究顯示,腦死病人最慢兩周內就通通都會死掉。所以宣告腦死之後幾乎可以相信:這個人就快死了;因為身體的器官所能承受的缺氧時限不一樣,所以腦死後身體能撐到兩週。但為什麼會有這狀況?他認為:跟Identity有關、比較精密的器官所能承受的缺氧時限較短,比方大腦只有五分鐘;可是較為單純的器官可以有較長的時限,比方手指是一天。腦死讓我們知道死亡是一種過程;而科技的進步(如葉克膜)則讓我們模糊了生死的界限,因為它使得腦死但身體不死成為可能。這又帶出另一個問題:一個人已經腦死了、失去意識了;可是他的身體卻還在運作。這樣的人死掉了嗎?
他認為,科技永遠走在哲學與法律之前。因為在他的經歷中,他知道有那樣的醫學技術已經讓腦死實現可以延長到三十分鐘(在豬身上);但我們要怎樣看待這樣的個體?一個曾經腦死而又復活的人(腦死幾乎可以推論出死亡)?他的Identity是什麼?從他的經歷,他認為我們應該對於死亡有新的思考。
而這樣的思考,讓他在演講最後得以介紹他的人生經歷、帶出他的人生觀:面對死亡的議題,與其問說死亡是什麼,不如問說活著是什麼;引述李登輝總統的話「只有當你能凝視死亡時,才能回過頭來看人生是什麼」,而那個人生或許對他來說是一種過程,如他自己所說「人生是一個過程,一個追求意義的過程」;在這一點上,他鼓勵我們:「Just do it,心存善念,盡力而為」。
在這場演講中有相當多的議題可以討論,就拿第一段人文主義來說吧:是不是真的東方那麼早就出現人本主義而西方沒有?在西方的古典希臘時期,蘇格拉底—尤其是柏拉圖的對話錄中所記載的蘇格拉底—所關注的焦點都與人相關:勇氣、智慧、德性等等議題,這樣的哲學活動,算不算是人本主義的一種實際體現呢?或是說,他們算不算是讓西方開始產生人本主義呢?其後科學的議題亦是如此,可惜限於篇幅無法在這裡列出。
這場演講的脈絡中有許多相當值得大家思考、討論的議題,可惜的是,我們的新聞媒體似乎通通都忽略了這點,而專注在他講的笑話上。或許這也是一個議題:為什麼記者們往往抓錯重點?
(2013年10月,柯文哲在TED演講生死的智慧)
*作者受教於台灣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