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黯淡的國民黨需要提振戰力,也需要結盟尋求奧援,於是前副主席郝龍斌喊出藍白合呼聲,聽在民眾黨主席耳中,真是空谷足音,這是對民眾黨及他本人莫大的加持,同時提供他攀緣上爬的墊腳石。柯文哲是聰明人,他的黨人寡勢弱,他本人志大力薄,當下亟需蠶食國民黨沒落的家業,爭取挑戰民進黨的資本
兩年前初創的民眾黨在立委選舉中下場練兵,區域選舉全掛,不分區得五席,讓人雖不看重卻也不敢看貶。今年地方公職選舉,是民眾黨成人化還是泡沫化的一大關卡,也是柯文哲蓄積參選總統資源的一次資格考,所以卯力布局,對國民黨的合作呼喚冷嘲熱諷,只圖把自家人馬送上壘。秘書長謝立功宣告,他自己報名參選桃園市長,立委高虹安投入新竹市長選舉,台中市長擬派台北市副市長蔡炳坤參選,台北市副市長黃珊珊一定會參選台北市長;面對今年底選舉,五名立委每個人都鎖定一個區域開始努力。一向擅長靠嘴巴造勢的柯文哲口氣很大,揚言要把藍綠一起打敗。問題是他能不能造出打敗兩大黨的局?以當前民進黨獨大獨強的態勢,老二和老三如果不能合作,還在搶食小餅,結果必然助長老大獨吞或是通吃。唯有藍白合才有機會造出勝選之局。
現在的國民黨還在走衰。經過4大公投、台中第二選區立委補選及罷免無黨籍立委林昶佐案連遭挫敗,嚴重削弱藍營在2022年縣市長、2024年總統大選的勝選機率,新北市長侯友宜、國民黨主席朱立倫等藍營熱門總統人選都遭傷害。這讓兩年來靠著對抗新冠疫情而讓政治行情由黑翻紅的柯文哲獲益,意外成為國民黨失敗的最大得利者,他和民眾黨的行情陡然翻升。
TVBS近期公布全國政治人物聲望最新民調,侯友宜仍以7成滿意度高居首位,但比起去年4月相同的調查下降了4個百分點,反觀柯文哲滿意度比起去年上揚6%,排名也從第5名衝高到第3名。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國民黨選民對侯友宜的滿意度,今年比起去年明顯挫跌10%,而藍營支持者對柯文哲滿意度,今年竟大幅飆高了22個百分點。聲望調查只是詢問滿意度,侯友宜就有一成的支持者流失,如果再問選舉投票意向,侯友宜恐怕會跌得更多。這個情況顯示在國民黨支持群體中「侯降柯升」的態勢明顯,票源與國民黨重疊度持續升高的柯文哲及民眾黨,現在有了吞食國民黨奶水的良機。
柯文哲口技一流,這幾年批評蔡政府火力更加猛烈,有關國政、兩岸與防疫等問題所發觀點多能被淺藍群眾接受,部分深藍在恨鐵不成鋼的失望情緒作祟下,開始尋求能打敗民進黨的悍將,柯文哲自然成為首選,所以一些深藍對於這個曾經形容自己「墨綠」的柯文哲逐漸不再排斥,使他得以則趁機吸引不少對侯友宜、朱立倫失望的藍營選民青睞。柯文哲主導的白色力量已有民眾黨的百分之十幾的民意基礎,他的政治光譜已從綠向藍移動,未來的路徑勢必盡最大可能吸納非綠選票的中間選民及略偏藍者,其壯大與選戰策略就是要借藍營的糧草與彈藥,努力與國民黨競爭成為不滿民進黨鴨霸執政者的另一選擇。
台灣的政黨生態目前呈現一大、一中、二小的結構,民進黨近乎一黨獨大,國民黨居中,柯文哲市長創建的民眾黨和「小綠」時代力量在立法院各有五席、三席,遠未到關鍵少數的地位。可是,柯文哲本人卻在總統大選中具有舉足輕重地位,雖尚不足以獨占鰲頭,但自己參選或是與藍營國民黨「藍白合」,卻將對選局造成關鍵性影響。今年十一月舉行的地方公職選舉中,民眾黨在台北市和新竹市有優質人選,究竟自主參選,還是與國民黨協調合為一組參選,不僅影響選情,也將確立台灣實力居第二和第三的政黨可否聯合起來挑戰第一大黨,也預示了近兩年後的總統大選究竟是藍白合還是三黨爭逐大位。
由於國民黨仍然孱弱不堪,光憑一黨之力又不足以抗衡民進黨,同時忌憚民眾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所以期盼藍白合。國民黨畏懼他、有求於他,這就讓柯文哲抓到一枚核武器,一彈在手,威懾力十足,誰也不敢漠視他;雖然政治實力只是第三大政黨,卻把自身操作成奇貨可居。第二大黨想聯合老三鬥老大,否則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樣的戰爭態勢直讓柯文哲抖起來,所以他做足姿態,高姿態對待國民黨。
首都台北市是柯文哲的政治發祥地,也是目前唯一有實力且有接班人的戰略要地,對民眾黨未來興衰有具決定性影響。今年十一月的九合一選戰腳步已近,首都之戰對2024年1月總統與立法委員選舉各黨氣勢影響重大,也將形塑未來三黨分合與互動關係,三黨必爭。民進黨趁勝追擊、國民黨非勝不可、民眾黨絕不退讓,於是出現了三腳競爭趨勢。
國民黨要重回執政,必須今年地方選舉大勝,目前六大都會只掌新北市與台中市,必須拿下台北市加上桃園市,否則無法翻轉頹勢,扭轉一蹶不振權勢。國民黨十分忌憚柯文哲及其民眾黨攪局,於是有「藍白合」策略構想,希望藉以不讓民進黨漁翁得利。
柯文哲現在一心一意要擴大民眾黨的政治版圖,他跟民進黨已經情盡緣滅,近年猛轟中央又使綠營支持者對他很感冒,所以他和藍營的選票重疊遠大於綠營,對中間選民的爭取則未必遜於藍綠,至少可以比拚,所以他狂言「自己會一個個單獨打敗」藍綠,絕非酸言酸語,而是他邁向總統大位的路徑圖。但是,幾乎所有民調顯示,他選總統的民意支持度遠不如勝算接近的國民黨侯友宜和民進黨賴清德,但柯文哲如果執意參選,賴清德的勝算將大大升高,因為柯文哲將拉走大批藍營的票。
柯文哲和民眾黨成長發展意圖炙烈,積極圖謀利用民眾對於沒完沒了普遍反感的情緒,以第三勢力的姿態崛起。然而,現在民進黨一黨獨大,樂見藍白相爭,好讓民進黨穩坐釣魚台,而不希望藍白合起來挑戰其現有優勢。柯文哲如果堅持當單幹戶,自家可能無法如願,難成氣候,反而幫助民進黨布下漁翁得利的選局,並使孱弱的國民黨受到重創,最終保障民進黨可從相對優勢向絕對優勢邁進。果若如此,豈非自己稱王不成,而為民進黨立下造王之功?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前中央通訊社董事長,前中選會委員。本文原刊《美麗島電子報》,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