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德時期曾遭竊聽、差點被謀殺,現在他們帶動德國轉型正義及和解

2018-01-19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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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院黨產會邀請德國「聯邦專責處理東德社會統一黨獨裁政權基金會」董事長耶朋曼(左二)、副執行長格林堡(左一),就轉型正義的經驗進行交流。(蘇仲泓攝)

行政院黨產會邀請德國「聯邦專責處理東德社會統一黨獨裁政權基金會」董事長耶朋曼(左二)、副執行長格林堡(左一),就轉型正義的經驗進行交流。(蘇仲泓攝)

行政院不當黨產處理委員會邀請德國「聯邦專責處理東德社會統一黨獨裁政權基金會」來台分享轉型正義工作與經驗,與談的基金會董事長Rainer Eppelmann以及副執行長Dr.Robert Grünbau,皆曾在東德政權下生活、甚至遭受迫害,但往後積極投身德國轉型正義工作,此次訪台格具意義,Eppelmann表示,「今天已有越來越多人生活在民主社會,將民主視為是理所當然的,但也正是如此,轉型正義的任務因此更為重要」,而台大歷史系教授、黨產會兼任委員花亦芬也參與座談,向德國轉型正義經驗交流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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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亦芬:面對不認同轉型正義的人,是重要的

台大歷史系教授、黨產會兼任委員花亦芬表示,今天與會的兩位貴賓,其實都是東德政權下的受害者: Eppelmann積極從事民主運動且受到人民愛戴,因此東德共產黨曾經在其家中裝設竊聽器、甚至意圖謀殺;而Grünbau也是在東德長大,父親曾先逃到西德,仍在東德的家人因此受到許多迫害。花亦芬說,兩位在獨裁政權下共同的壓迫經驗,即使身為政治受害者,但如今卻以公益挺身進入轉型正義工作,帶領德國社會邁向和解、啟蒙、與公平正義,是格具意義且相當可貴的。

花亦芬指出,目前台灣處理轉型正義的進度:一個是中正紀念堂的轉型,另一個則是針對不當黨產的清查工作,花亦芬說,社會上當然也存在一群人,是不認同轉型正義的工作,「而對我們來說更重要的是,在一個成熟的公民社會裡,如何去面對、了解這些人的意見。」

20180119-黨產會下午舉辦「從德國經驗看轉型正義」講座,圖右為代表黨產會出席的兼任委員花亦芬。(蘇仲泓攝)
黨產會兼任委員花亦芬(右)表示,今天與會的兩位德國貴賓,在獨裁政權下擁有共同的受壓迫經驗,但即使身為政治受害者,如今卻以公益挺身進入轉型正義工作,帶領德國社會邁向和解、啟蒙、與公平正義,格具意義且相當可貴的。(蘇仲泓攝)

借鏡德國:民主轉型與追討工作需長時投入

基金會董事長 Eppelmann表示,自己曾在2000年、2008年造訪台灣,恰巧見證了台灣兩次的政黨輪替,如今也更加強對於台灣民主發展、以及轉型正義工程的信心。Eppelmann說,自己直到46歲為止都生活在東德獨裁的政權之下,也從中參與了許多民主轉型運動,Eppelmann提到,在這段漫長的過程中,東德人民走上街頭,要求當時獨大掌權的德國統一社會黨(SED)進行改變,而1989-90年間,東德也爆發了無數場的抗爭運動:東德人民要求SED應對社會說明在過去近40年的獨裁統治期間,關於政治迫害或不當資產的真相,並且,SED的官員也必須下台、退出政壇。

而1990年3月18日,東德舉行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民主選舉,新政府上任後決議,SED應向大眾說明過去統治期間所獲的財產哪些是透過不法的途徑取得,並且須將過去不義、不法取得的財產重新還給人民,Eppelmann指出,這些關於東德黨產的公開調查,一直到2006年才真正結束。

20180119-黨產會下午舉辦「從德國經驗看轉型正義」講座,並邀請德國「聯邦專責處理東德社會統一黨獨裁政權基金會」董事長耶朋曼(右)、副執行長格林堡(左)出席與會。(蘇仲泓攝)
基金會董事長耶朋曼(右)以德國民主轉型的歷程說明,轉型正義工程與後續追討調查工作的不易。(蘇仲泓攝)

不當資產需有計畫的再利用 「不論立法或調查工作,都不是報復行為」

調查黨產不只是耗費大量時間,還需要制度的支持,甚至是不同國家的資源協助才能順利進行,Eppelmann指出,「清查黨產的過程,常常是在模糊的情況下進行,因此必須藉由法律訴訟才能順利追討,而且這些黨產不只在德國,也在奧地利、匈牙利、瑞士等地,所以法律訴訟還必須與各國的機關合作進行調查。」

而歸還後的黨產要做甚麼?Eppelmann表示,當初收歸國有的不當黨產高達數百萬歐元,但這不只是單純的收進國庫,「而是需要更有目標、有計畫的再利用,例如重新回饋到前東德人民的生活,包括支持年輕人的就業、文化或歷史工作、交通基礎建設等等。」Eppelmann強調,「在調查過程中,非常重要的是法治原則,在清查檔案時必須確保過程是遵守法治的,因為這也代表著,不論是立法或者調查工作,都不是基於一種報復行為。」

20180119-黨產會下午舉辦「從德國經驗看轉型正義」講座,並邀請德國「聯邦專責處理東德社會統一黨獨裁政權基金會」董事長耶朋曼出席與會。(蘇仲泓攝)
董事長耶朋曼指出,「在調查過程中,非常重要的是法治原則,在清查檔案時必須確保過程是遵守法治的,因為這也代表著,不論是立法或者調查工作,都不是基於一種報復行為」。(蘇仲泓攝)

借鏡德國:人民也現身參與的轉型正義

由於曾經遭受政治迫害或不平等的對待,對於前東德人民而言,不當黨產的相關歷史也是重要的,Eppelmann說,德國的不當黨產委員會在1990年就已成立,兩德統一後,人們都非常想要了解不論是對於SED的黨產狀況、或是國安局(過去主要是針對東德人民進行調查的情治單位)的調查檔案。

「當初許多東德人民不只是上街頭抗議,甚至還佔領了國安局等調查單位,因為在調查期間,國安局為了不被揭露而意圖銷毀許多檔案資料」,德國人民對於過去獨裁統治的經驗是深刻的、且積極展現在訴求運動中,而對此,德國的制度也有所回應,德國人民對於轉型正義也一定的參與機制,「依據德國法令,所有的德國人民可以向政府查詢,過去東德政權是否存在與自己相關的檔案資料,若有資料存在,那人們也有權利可以申請查看。」

調查、教育、公民參與 「轉型正義讓人們知道民主並非『理所當然』」

德國轉型正義工程中,有關於清查不法資產的工作,例如不當膽產委員會,也有關於東德政府資訊公開的工作,同樣有專責機構讓人民能有途徑查詢相關歷史檔案,不過Eppelmann進一步指出,「1992年德國國會認為,上述兩大單位還不足以促進人們對於東德的了解,因此於該年由聯邦國會成立了調查委員會」,其中,調查委員會是以國會議員、專家學者共同組成,於1992-1994年間舉辦了無數場公聽會,同時透過調查了解SED如何取得政權、獨裁期間媒體與國家的關係、異議聲音如何被控制等。

而同樣在聯邦國會的促成下,於1998年成立了「聯邦專責處理東德社會統一黨獨裁政權基金會」,每年獲得聯邦政府六百萬歐元的資助進行工作,希望能夠讓轉型正義的教育與文化工作形成,達到社會的啟蒙與和解,Eppelmann再次強調,「基金會的宗旨並非追討或清算,而是讓不論是加害或受害者、以及所有公民,認識過去的歷史經驗,在法治民主的架構下,共同形塑德國的未來。」

Eppelmann最後表示,「今天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生活在民主社會,將民主視為是理所當然的,但也正是如此,轉型正義的任務因此更為重要,因為必須讓自小就生在民主的人們知道,過去的獨裁經驗與民主本質上的不同,民主是如此的珍貴而得來不易。」

20180119-黨產會下午舉辦「從德國經驗看轉型正義」講座,並邀請德國「聯邦專責處理東德社會統一黨獨裁政權基金會」董事長耶朋曼(左二)、副執行長格林堡(左)出席與會。(蘇仲泓攝)
德國「聯邦專責處理東德社會統一黨獨裁政權基金會」董事長耶朋曼(左二)、副執行長格林堡(左一)出席,分享德國轉型正義與民主轉型的經驗。(蘇仲泓攝)

創造與歷史的交鋒「讓年輕世代理解民主自由是多麼可貴」

基金會副執行長Grünbau則表示,「曾有英國歷史學者,稱讚德國在轉型正義工作是全世界的專家、世界的冠軍,但這樣的說法其實同時夾雜了驚嘆的敬佩與諷刺。」Grünbau說,處理過去的歷史經驗,是德國政治文化中非常重要的元素,而由聯邦政府所支持的基金會,不只是主動的進行許多轉型正義的工作,同時也接受德國各機構組織提出計畫或合作申請,「唯有透過全國性而普遍的合作機會,才能確保全德國人民有權利參與這樣的轉型正義工作。」

Grünbau說,現在許多年輕人並沒有過去於獨裁統治的生活經歷,因此只能從媒體、學校、長輩得知相關資訊,在此,基金會對於年輕人有兩個使命,第一是希望能夠讓年輕族群認知到過去祖父母世代如何經歷獨裁統治,第二則是讓他們知道,現在所處的民主自由是多麼的可貴。Grünbau說,「基金會的角色,是與過去的歷史交鋒。」

20180119-黨產會下午舉辦「從德國經驗看轉型正義」講座,並邀請德國「聯邦專責處理東德社會統一黨獨裁政權基金會」副執行長格林堡(左)出席與會。(蘇仲泓攝)
基金會副執行長格林堡表示,現在許多年輕人並沒有過去於獨裁統治的生活經歷,因此更需要藉由轉型正義的任務,讓他們知道民主自由的可貴。(蘇仲泓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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