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聞》字母會 二十六場小說的武裝游擊

2017-10-18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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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向世界異質文學時空

選擇法國哲學詞彙做為「對飆」的樂器,字母會展現著一群島嶼作家,不再滿足於一九八○年代鄉土文學論戰、九○年後現代的簡化趨勢,而直接迎向一整個世界異質文學時空的企圖。

文學的滅亡來自於不再做新的嘗試,不再有對未來的嶄新渴求。

然而另一方面,願意接下A~Z、二十六本短篇小說集的出版,對任何出版社而言都是一個巨大的賭注。

莊瑞琳指出:「像是《別相信任何人》或《解憂雜貨店》等東野圭吾的書系,一賣就是數年。部分作品與作者長占大通路暢銷排行榜,大家的品味趨向保守、單一,這是一個警訊。」她自問:「我們要怎麼重新找到文學的讀者群?」

人個頭不高,眼睛卻閃爍著機警光芒的莊瑞琳,更向虎山行。二○一四年出版《二十一世紀資本論》這本長銷一萬冊的艱澀理論書,以及《南風》、《黏土》等被一代社運青年列為重要書單的直球式出版方針,這次選擇了從純文學上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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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是隱形社運,本質就是繞路

「文藝與社運不同之處,在於前者沒有明顯要達到的目標,只是單純地訴說同一個目標。」她認為:「出版是隱形的社會運動,本質就是繞路,無法追求或評估效率。」

她以太陽花學運為例:「四年了,運動後的很多努力沒有明確地被接續下來。很多專業問題背後的普世價值,需要透過文學去彰顯,在公民各自關心的事物外,重建當代公民意識的基礎。」

莊瑞琳說明,這就像是挖通臉書上的同溫層,例如廢死團體、性權團體,都可以在字母會中看見不同的社會場域運作方式,以及其下蘊含的人性流動。

但面對出版界的現實,莊瑞琳不無沮喪地坦承:「許多通路,其實已經失去了對這套書的想像力。」即使字母會作者群都有了代表作,乃至國外版權,一些通路仍覺得無感、懷疑,甚至覺得是一群老屁股的作品。

市場難為,作家更須汲汲於其他收入方式。但被問到可曾認同透過國家、政府力量來推行文藝(如由國家提供作家穩定薪水)的做法?莊瑞琳卻固執地認為:「我們唯一要說服的仍是市場,唯一要尋找的仍是讀者。不管是大眾或小眾,對一個出版者而言,唯有說服讀者,一切才有意義。」

也因此,在作家及編輯群之外,字母會同時召集了台灣頂尖的書籍設計陣容投入。由聶永真、何佳興、王志弘與林小乙這四位國內目前僅有的國際平面設計聯盟(AGI)會員操刀,同時投入這場超越「當代」要求的集體創作實驗。

莊瑞琳認為作品唯有說服市場與讀者才有意義。(郭晉瑋攝)
莊瑞琳認為作品唯有說服市場與讀者才有意義。(郭晉瑋攝)

「台灣社會價值的形塑無法只靠理性,讓差異從『人』的角度被理解、接受,這就是當代文學的意義。」莊瑞琳說。

五年來,字母會斷續進行著,談到最後幾次聚會,駱以軍不無傷感地說:「我們的『鋼鐵人』童偉格竟然哭了。」「我覺得很奇妙,就像一九九○年代日本AV女優的大感謝祭,那最好的肉體……。」

最好的時光,「就像王家衛生命中的幸運,是拍到張曼玉、張國榮、劉嘉玲最美的時刻,即使是在像《東邪西毒》這樣的爛電影中(笑),而其殘酷性就在於其不可再得。」駱以軍比喻。

見證作家最好的時光,總策畫楊凱麟做的事實上就是這件事情。

見證作家最好的時光

而橫跨五年的寫作計畫期間,作家個人歷史不無顛沛。曾捲入太陽花運動風暴核心,感受過警察鎮暴、密室壓力的胡淑雯,曾幾次在聚會時崩潰痛哭。童偉格歷經了力拚博士、乃至放棄的掙扎。陳雪、駱以軍則不斷生病,往復醫院。

而受訪時自嘲「不能連童偉格、駱以軍的車尾燈都看不到」的最年輕作家黃崇凱,則搬到了台南,用國家補助的低限收入方式寫作,面對與所有七年級世代同樣的生存壓力。

生而為人的疲勞,不曾因創作的超越而能有稍減。

作家把這段時間殉祭給字母會,召喚異質時空的事物,之後又因各自的生命負擔而各自散開。文學盛年的賭注、紙上燃起的超現實星火。而這一切,或許就如楊凱麟在字母會第一本《字母會A未來》的序言所說:「除了面對尚未到來的人民,不知書寫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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