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把「我不歧視任何人」掛在嘴邊，甚者有言：「我討厭的不是你所在的群體，而是你這個人本身」，這樣的聲明真的可以將歧視者的身份甩開嗎？
大多數的反同婚人士，絕口不認自己在歧視，然而從和平發表抗議到如今的暴力表達訴求，他們的荒誕言行已經赤裸裸地向公眾展示了歧視的本真面目。12月26日，立法院院會初審通過婚姻平權法案，但要想法案三讀通過，至少還有漫漫數月要走。回顧過往兩個月來正反雙方的激烈交戰，反方的主論調都是在強調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但對於究竟如何損害他們的利益，根本提不出什麼有邏輯的觀點。反同婚陣營背地裡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利益，我們不得而知，但我們可以確信，他們真的在行歧視之實。
表面的不經意，內心深處的故意
在你我的周遭，即便是自認思想多元開放的人，也常常有根植於內心的歧視，並不經意地表達。我的朋友陳在北京一家很知名的報社上班，他的部門有個比他大幾歲的女同事A，這位女同事經常在飯桌上講同性戀議題，比如「那個經常和我一起去gay bar的1」、「我們樓上那個小受」，都是她津津樂道的對象。前不久，她還收到了大陸知名同志網站給她寄送的新年檯曆，她眉飛色舞地說，她曾在那家網站「做公益」，身邊盡是些同志朋友。
這麼積極地為同志公益做貢獻的同事，在陳的眼裡卻一點也不友善。他說，在一次飯桌吃飯時，A當著所有人的面，調侃陳「害羞地像個小姑娘，一點也不像個男孩子」、「需不需要我幫你介紹個男朋友」。陳對我說，自己受到了歧視對待：「我只不過跟她沒話聊，所以顯得靦腆，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我，讓我很尷尬！」他隨即歎了口氣，「我甚至懷疑她參與那些公益組織的動機。」
你所歧視的，是你早已擁有的「選擇權」
筆者身邊不吃香菜的同事常受到諸多歧視性言語的攻擊，人們常認為他們「不夠包容」、「沒有嘗試新鮮事物的勇氣」，但據研究員埃裡克森在《Nature》雜誌上發表的研究結果，部分人無法接受香菜是因為具有用來感受氣味的OR6A2基因，對香菜含有的醛類物質非常敏感。「看到滿鍋香菜就暈厥」的人與「不吃香菜就是性格缺陷」的觀點對撞造成的傷害，更多地埋藏在了受歧視者的心內。
王姓同事不吃牛肉，公司聚餐時有同事發現了，便立即語重心長地教導他「你怎麼可以不吃牛肉？這是偏食，對身體沒好處，而且大家都吃的東西你不吃，會讓人覺得是怪咖！」王當下就覺得，自己已經被當做怪咖。後來趁王去上洗手間，桌上一名同事說，不吃牛肉完全是王的「心理作用」，「假若告訴他這盤是豬肉，他說不定吃完也分辨不出呢！」他們不知道的是，王患有多年腸胃炎，醫生告誡他牛肉刺激胃腸粘膜，不宜多食。遑論很多人不吃牛屬個人意願，甚至涉及信仰和價值觀，誰有權利對他的自由選擇做出裁決呢？
價格歧視當中的身份歧視
台灣的夜店，女性入場門票價格比男性低了一半，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價格歧視（Price Discrimination）。我們常常可以看到超商祭出「咖啡第二杯半價」、「霜淇淋第二隻六折」、「鳳梨派兩隻優惠五圓」等優惠措施，而單身人士（泛指常獨自出行者）享用第二杯的意圖相對結伴出行的情侶、家庭要小得多。經濟學當中的價格歧視就運用於此——對同一種物品向某些消費者收取的價格高於另一些消費者。雖然商家是盈利當先，未嘗考慮到單身人士所受的傷害，但這價格歧視當中也產生出身份歧視。如果可以存杯，這種優惠絕對不會讓人有受到歧視的不適感，但若不得存杯，單身人士要麼選擇忍痛花較高的單價購買一份，要麼購買兩份，但可能會吃不完浪費，或是喝到腹脹。同樣的道理，有的餐廳拒絕一人用餐，雖是出於利益最大化考量，但最終造成的歧視效果並不能被抹除。值得慶幸的是，在同類產品不再被某一品牌壟斷市場的今天，商家使用價格歧視時愈來愈小心，價格歧視到身份歧視的轉換正在逐漸消亡。
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人，本就具備多樣的生活方式，這也是社會多元價值的體現，指責他人與我們有所不同的習慣，恰恰暴露了自身修養的不足和考慮的不周全。所有佯裝「包容」的姿態都將被證偽，只有誠心接納異己，才是真平等。下次說出「我沒有在歧視你！」這句話前，還請多多反思一下，為什麼對方感受到了你的歧視吧！
＊作者為大陸時評作者，曾在台灣交換一年，熟悉兩岸動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