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在新疆大規模推行「再教育營」,以反恐名義拘捕維吾爾人、哈薩克人及其他少數民族穆斯林,而美國《紐約時報》取得403頁內部文件,揭露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要求仿效美國進行「反恐戰爭」,把維吾爾年輕世代送離新疆,培養他們效忠共產黨,並把他們的家人關進再教育營,當成人質威脅不可張揚。此外,反對習近平做法的官員則遭到清算。
「獨裁」當工具根除極端主義
該文件是由中共內部官員洩露,成為數十年來中共內部外流的龐大檔案文件之一。《紐約時報》16日公布取得的文件,共由24份檔案組成,其中近200頁是習近平與其他官員的內部演說內容,超過160頁是關於監控新疆維吾爾人的指令及報告,逾40頁的內部調查和地方官員報告,凸顯中共計畫擴大壓制中國境內的伊斯蘭信仰。
China has detained up to a million Muslims, a campaign it calls a benevolent and routine effort against the pull of extremism. But 403 pages of Communist Party documents we obtained reveal how officials plotted to carry out a ruthless, coercive clampdown. https://t.co/s6Sa2GenA3
— The New York Times (@nytimes) 2019年11月16日
2014年4月30日,也是當上中國國家主席1年多的習近平,視察新疆的最後一天,新疆首府烏魯木齊火車站發生攻擊事件,造成包括兇手在內3人死亡,近80人受傷;同年5月,烏魯木齊一處菜市場遭到汽車炸彈攻擊,奪走31條人命,而同月數天前,中國廣州火車站發生砍人攻擊事件,至少6人受傷,且同年3月雲南昆明火車站才發生相同事件,至少29人喪命,中國認定疆獨分子是兇手。
Hundreds of pages of leaked documents cast new light on an indoctrination camps in China that hold as many as one million Uighurs, Kazakhs and other predominately Muslim minorities https://t.co/CnYQY1b1Fh
— New York Times World (@nytimesworld) 2019年11月16日
「我們採取的措施太老舊」,習近平在一場對烏魯木齊反恐警隊的內部演說中強調,在面對這些持刀攻擊事件,「我們要比他們還狠,絕不憐憫」,且在北京一場國安會議上,表達在新疆發動「人民戰爭」的想法,要黨把「獨裁」當成工具,剷除新疆的極端主義。不過外流文件指出,習近平認為禁止伊斯蘭信仰的想法「偏頗,甚至是個錯誤」,但他卻是主導鎮壓新疆的幕後黑手。
中國領導人過去利用經濟來壓制新疆,習近平認為這樣並不夠,要求進行「思想治療」,根據文件透露,他在5月烏魯木齊菜市場爆炸案數天後的一場新疆政策會議上直言,「民主專制必須毫不猶豫地果斷執行」。習近平在1980年代的演說,曾表明要少數民族採取寬鬆政策,但從內部演說內容顯示,習近平認為前蘇聯會垮台,主因是思想鬆散和領導脆弱,並擔心中國步上後塵。
陳全國「動起來」實踐習近平目標
習近平以波羅的海3國為例,直指經濟發展提升不會打消民族獨立念頭,同時提到前南斯拉夫經濟發展不差,也無法阻止最後瓦解,「我們說經濟發展是首要目標,且是維持安全的基礎,這是對的,但認為隨著經濟提升可以解決問題,那就錯了」。2009年新疆七五事件後,時任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武力鎮壓外,同時強調經濟發展的重要,不過繼任的習近平與胡錦濤做出區隔。
習近平稱,儘管新疆經濟快速發展,但沒有帶來安全與秩序,因此要透過監控和情蒐來根除維吾爾人的反抗勢力,才能確保新疆穩定,而臉部辨識、基因檢測及新疆大數據等新科技都是利器,並要求官員研究美國在911事件後,如何進行反恐策略。另外,再教育營的構思早在習近平2014年視察新疆第2天就提出,「必須有個教化和轉變罪犯的方法,就算他們被釋放,也要持續教育轉化」。
We’ve published in full one of the documents that show how Chinese officials in Xinjiang planned to explain to Muslims and others affected by the crackdown that their parents or families were being detained in camps. Read it here: https://t.co/7ySRlJxRW0
— The New York Times (@nytimes) 2019年11月16日
強硬派的前西藏黨委書記陳全國2016年調任新疆黨委書記後,要求「動起來」實踐習近平的目標,宣稱習近平想「打造成功的新疆」,並在2017年強力執行「應收盡收」策略,把有極端思想和反政府「症狀」的人全抓起來,且不用經過司法程序。中共並把維吾爾年輕世代送離新疆讀大學,栽培他們成為新一批效忠黨的公職人員,同時有一套官方說詞「解釋」他們的家人為何送進再教育營。
文件指出,中共以「小感冒」、「SARS」、「中醫治療」等說詞,向年輕維吾爾人說明家人被送進再教育營教化,以矯正極端思想。習近平主導的新疆政策在中共內部也有反對聲音,新疆南部的莎車縣2014年7月也發生過砍人攻擊事件,造成37人死亡,同年11月上任的縣委書記王勇智採取強力鎮壓的同時,也力推經濟發展,還放寬宗教政策,宣布家中放有《古蘭經》並沒有錯。
「違反黨意」 縣委書記遭清算
不過再教育營政策開始推動後,王勇智聽從指示興建2座再教育營,其中1個有50個籃球場大,可關押2萬人,且讓2017年的安全預算倍增,砸了人民幣13億元設立檢查哨和監視系統,不過王勇智私下憂心,這樣的做法只會讓漢維歧見更大,因為提升經濟的勞動年齡維吾爾人都被關進再教育營,並向上級報告此舉不切實際,甚至私自放走約7000人。
王勇智2017年9月「被失蹤」,中共6個月後公布他的罪名是「嚴重違反黨中央治疆方略」,開除黨職、公職,並收繳違紀期間的所得,交由檢察機關提起公訴。內部文件還稱,王勇智犯下滔天貪腐罪行,並稱他沒有維吾爾友人,但中共拿他開刀的原因,其實就是不願履行習近平的命令。中共2017年啟動12000件秘密調查,是2016年的20倍多,且有千名新疆官員未落實政策而遭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