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人壽自今年９月以來，幾乎每日都在媒體版面上佔有一角。起因是103年4月啟動的「境界成就計畫專案」，在107年9月上線後，不但嚴重影響保戶權益，更干擾公司的正常運作。因此，主管機關在今年9月17日給予嚴懲，除了罰鍰新台幣3,000萬元、停止投資型保險新契約業務外，杜英宗董事及董事長職務也停權２年。加上之前總經理以另案被停職 6個月，南山人壽所受到的裁處之重可謂前所未見，與主管機關的關係十分緊崩。 本文試圖從保險的本質丶及保險業經營的角度剖析本事件，提供若干觀察與讀者分享。
(1) 投資銀行與人壽保險公司的經營方式與目標不同，成功經驗不能複製。
人稱投資教父的杜英宗董事長，過去在投資銀行的貢獻及成就有目共睹。然而，向以快速獲利、承受高風險進行短綫操作的投資銀行，與需要以長期穩健為導向的壽險公司經營理念有其本質上的不同。
人壽保險業利用收取保費及給付保險金的時間差，以資金運用來賺取收益，但必須特別重視長期性及穩妥。杜董事長於接掌南山人壽後，財報顯示短期獲利確有進步，嚐試引進全新的資訊管理系統，並由無保險核心系統經驗的廠商主導，又未保留充足時間讓新舊系統磨合。某種程度似乎反映了投資銀行與人壽保險公司經營理念上的差異，或許這就是造成本次境界之亂的主因。
(2)人壽保險公司除了像一般公司以營利為目的外，更承擔部分社會安全的責任。
主管機關的高度監理有其必要性，且中外皆然。南山人壽大股東尹衍樑總裁自100年正式取得經營權後，亟欲出場獲利了結的傳聞持續不斷。二度插旗中信金股權，以及與時任兆豐金董座蔡友才討論與彰銀、兆豐金控的合併案等，可能都是希望能夠突破當初進軍南山人壽時主管機關要求10年不得移轉股權的緊箍咒。然而，因壽險公司除了營利外，更被賦予分散社會風險的公益色彩。尹總裁是成功的企業家，但可能忽略或低估了人壽保險業的社會責任，及主管機關必須採取的高度監理態度。主管機關勢必用放大鏡檢視壽險公司的一切，絕非如一般公司大股東個人意志就能左右局勢。但主管機關也是職責所在，並非刻意刁難。
(3) 安排獨子尹崇堯暫代董事長，與主管機關對於金融業去家族化的政策背道而馳，社會觀感不佳。
杜董事長被停權後，南山人壽立即宣布由曾任董事長特助、尹衍樑的長子尹崇堯代理董座，此舉不僅震撼業界，主管機關更表明因屬特殊情況需要面試，更可能與自去年即積極推動的金融業去家族化相違。金融業去家族化的目的在貫徹經營與所有分離，避免法人董事被大股東任意改派，並強化公司治理及董事會多元化，「子承家業」與此政策目標確實背道而馳，主管機關的考量不無道理。南山人壽目前雖面臨諸多問題，所幸這些問題都看得出癥結所在，事實上也不見得無解。南山董事會此時宜積極尋訪有經驗的德望之士出任董事長，回歸壽險公司應走的長期穩健經營路線，從公司治理、風險控管、保護保戶權益等基礎工作著手，爭取主管機關、600萬保戶、以及工會的充分信任。循正道而行，南山人壽重拾往日榮光並順利上市的目標自當不遠。
*作者為執業律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