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凡事都有正反兩面,陳思杰也點出美國心理治療發達下的另類病灶,像是麻州有全美第一的諮商跟到宅治療,但這些服務氾濫之後,變成很多學校會把問題學生直接丟給心理醫生,甚至一次找2、3個醫生一起來,但通常交給單一醫生處理才是好的,此外,美國的獨立風氣覺得人都要為自己負責,有些家長會因此不想涉入小孩的治療過程,「但有時候他們就是小孩心理問題的來源」,而作為對照,亞洲人則比較會全家聯合起來參與治療。
「心理學上最好的治療,就是人跟人的連結」
小診所的難處,正是魏松言反覆掙扎的壓力源之一,書中面對女友玉玫不斷開出優渥條件,要松言到自家開的大醫院工作,也讓松言在理想跟現實間不斷拉扯:
我該關掉診所,然後到玉玫家的醫院工作嗎?這樣新的同事會如何看待我這個吃軟飯的男人......擁有學歷經驗,卻在哪都不受尊重,為病人著想還會被罵,給他們抗憂鬱藥或許還會尊敬我些。
《魂囚西門》 第125頁
對於這樣的安排,陳思杰解釋,他用擬人化的方式,讓松言代表小診所、玉玫代表大醫院,玉玫家的大醫院,諮詢5分鐘就直接開藥,但其實藥物是無法根治心理疾病的,病人因此會不斷被「回收」,重新上門求診。
但魏松言的模式,陳思杰指出,他心中想的是「我們是開導者」,有點像佛教的「開眼」一樣,希望開眼之後,患者就不用再找心理醫生,但代表病人之後不會再回來,是比較不賺錢的方式,同時也是一種「淨化」,心理雖然受過傷、有一個疤痕,但也只能只能接受它,而也要知道,這種疤是不管何種「心理美容」都無法消彌的,僅能學著共存,這其中也是佛教的概念。
談起心理學不時穿插佛學、宗教知識,對此陳思杰強調,心理醫生都像超渡者一樣,不管對象是鬼還是人,都要他去渡化,也因此他設計了有心病的鬼,再讓松言丟出「如果病人無法吃藥該怎麼辦」的反思。他並舉例,在續集《魂歸大稻埕》中有一位馮太太,唯一的表達方法就是蓋血手印,心理醫生必須設計像是「兩個血手印不同距離代表不同意思,或者連續蓋很多個手印是什麼意思」的機制來設法溝通,「這其實就像跟聾啞病人互動一樣,要想出說話以外的溝通方式。」
宗教、玄學、心理,說到底都是來自於人心,「魑魅魍魎檔案」看似寫怪力亂神,實則卻是不斷描寫著人與人間的互動。陳思杰引述起他在波士頓學院的心理學老師Raymond所言,指出心理學上最好的治療,就是人跟人的連結,「如果有跟人接觸,就已經是開始治療了;當你願意信任一個人時,就已經是踏出心理治療上很大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