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權律師之妻的「紅桶」:《她們的征途》選摘(2)

2017-11-10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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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二○一六年一月家屬們陸續收到丈夫涉嫌「顛覆國家政權」的逮捕通知書,江天勇陷入了憂慮,他對王峭嶺說,如果接下來國際社會的介入力度不夠大,這個案子裡的大多數人將會被判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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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時開始,七○九救援的策略重心,從國內施壓逐步轉向國際遊說。她們主動約見聯合國、歐盟、美國及歐洲主要國家的人權和外交官員,向他們介紹七○九案的現狀和嚴重性,也積極接受國外媒體採訪。

她們的努力很快有了一定成效。二○一六年三月的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上,聯合國人權專員在年度講話中表達了對中國大規模打壓律師的擔憂;美國、英國、德國、日本等十二個國家發表聯合聲明,譴責中國逮捕律師和人權活動者的行為;五月,美國國會舉行了關於中國的政治管控和打壓的聽證會,王峭嶺、李文足和原珊珊代表七○九家屬以視頻形式在聽證會上發言,指控當局對家屬的管制和威脅。在一連串高級別的國際關切之下,鋒銳律師事務所的實習律師李姝雲,以及李和平反酷刑項目的助理高月,在已被逮捕的情況下以「取保候審」獲釋。

王峭嶺一開始對國際遊說策略的理解是:要透過國際外交和輿論壓力,讓中國官方有所忌憚,給七○九案帶來好的結果。但在她見過幾撥外國官員之後,透過一遍遍地回答他們關於七○九案的問題,以及旁聽其他維權律師對官員們說的話,王峭嶺對自己正在做的努力有了新的看法:「如果七○九家屬一心只盯著自己的丈夫能不能釋放,這是我們的失敗。」

她的這個看法讓我感到驚訝,親人的安危向來是政治犯家屬在聲援中的核心關切。王峭嶺接著解釋:「七○九案判不判刑很重要,但更嚴重的是中國正在全面走向專制。」王峭嶺說,「這才是可怕的地方,這就意味著,即使我老公出來了,還有下一個口袋在等著他,因為整個中國淪陷了。」

有時,使館官員們「天真」的提問會讓王峭嶺感到很無奈。問題諸如:現在民眾可以對環境問題提出訴訟了,中國的法治不是在進步嗎?政府向民眾公布了投訴電話,中國的行政品質不是在改善嗎?中國的反腐不是很有成效嗎?

這些問題反覆出現,讓王峭嶺感到疲憊,但更覺得驚駭。但如此一來,她更覺得自己有責任積極參與每一場諮商,從親歷者的角度講述中國的真實狀況。

江天勇也抱怨說,外國社會始終沒能理解,七○九案並不是針對律師群體的打壓,更不是一個人權個案,而是對民間聯結和民間抗爭的總打壓,律師只是其中最顯眼的節點。

另一位資深維權律師滕彪認為,七○九案是政治打壓的「國家安全模式」正式形成的標誌。

二○一五年七月一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法》通過並立即實施,八天後七○九案發生。此後,當局辦理七○九案的突出特徵:大規模同時抓捕、官媒揭批報導、指定地點監視居住、當事人電視認罪、解聘律師等等,幾乎成為政治案件的標準配置,在後來的溫州教堂案、勞工NGO案、銅鑼灣書店案等案件中均有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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